“俊生”哪里容的下这口气,他脸色骤变,伸手夺琴,怒道:“把琴还给我!”
柏林下意识躲开,低头看了一眼琴,白天肚子里的酸水又咕嘟咕嘟冒了出来。谁叫他的ai眼睛瞬间认出了这把琴是他、哦不原主,日思夜想牵肠挂肚多年的“美人琴”?
“这把琴怎么会在你手里?”
“俊生”动作一顿,高高扬起了头,很是得意的样子。柏林一阵头痛,没等他炫耀赶紧抢着说:“不管你怎么来的,这琴以后归我了。”
“俊生”听言怒不可遏:“你怎么可以抢人家的东西!”
“就凭我是驸马,这府里除了公主我最大。”话一出口,柏林居然隐隐感受到了一种微妙的“正宫”的气场缓缓从他身上生出。别说,他甚至觉得这“正宫架子”摆摆,还有一点爽怎么回事?
“俊生”眼睛都气红了:“你!我、我要去找殿下!”
他提起李淳熙,柏林终于冷静下来了。李淳熙这么看重她爹,怎么可能会把她爹留下来的遗物送给一个男宠?那只有一种可能,这个“俊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搞到了这把琴,想用这一招吸引李淳熙。
他当即冷哼一声,说:“公主可不会理你。”像是不过瘾,柏林又不怕死的补充道:“你进府,大概还没见过她吧?”
“俊生”气到了极点,柏林看见他眼中凶光一闪而过,下意识地用左手臂夹住琴,背到了身侧。下一秒“俊生”的拳头就朝他袭来,他迅速反击,伸出右手也招呼过去。
“砰”“砰”两声。
“俊生”的拳头打在了他的胸口,柏林后退一步站定,柏林打到了他的鼻梁,一抹鼻血缓缓从他鼻孔里流了出来。
“你、你怎么打脸?!”“俊生”不可置信地捂住鼻子,看到手上的血,尖叫一声。他跺了跺脚,掩面狂奔而去。柏林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心想,他真没这个意思,就是,他恰巧要比他高那么一点点,于是就……
他叫住那个白色身影:“等等!”
“俊生”停下来,转头幽怨地看他一眼。
柏林却说:“你等等,把衣服留下。”
*
“俊生”脸色铁青的跑了。
他的衣服柏林穿不下,就随手搁在了一旁。
倒不是眼馋,就是他突然想到这位“俊生”半夜在这里扮作谢侍君弹琴,肯定是某人在背后授意。既然如此,得留下点证据,等他见到李淳熙便说一下这事。
他坐在凉亭中央,左手支颐,右手按在了琴弦上。
这把琴也不是什么绝世好琴,就是李淳熙她爹没入宫前弹过的一把而已。可能是没带进宫,所以流落民间,叫有心人收藏起来了。
他轻轻一拨,琴声流丽,像流水琮琮而响,十分动听。
柏林不会弦乐,他在现代的时候学过钢琴,对这些东方古典乐器不太熟悉。但是原主是个琴棋书画精通的小公举,尤其是他认为典雅古朴的琴最能体现一个美人的素养,在这方面下过苦功。
他又弹了几个音,果然悠远清雅,只不过虽然肌肉记忆还在,谱子在脑中飘过,全是看不懂的文字,不细读还好,一细读……陷入知识盲区了。
他双手抚上琴弦,先简单的练了点车尔尼练习曲熟悉了音调,玩心一起,他合着从凉亭中穿过的清风和花园中摆动的树叶,弹了一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经典不愧是经典。他独在异世,活在另一副躯壳里,用从未接触过的乐器,却弹出了熟悉亲切的曲调。明快自然又质朴简单的琴声从指间滑出,余音绕梁,随风入耳。
一曲弹完,四周好像安静得不寻常。
柏林抬起头来,才发现李淳熙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隔着花苑草木和他遥遥相望。
一瞬间,连藏匿在草木中的虫豸都憩息了,蝉鸣声变得微弱,五官传来的感觉却越来越明显。
柏林没有动。
又是一阵清风拂过脸庞,柏林眨了眨眼,却看见李淳熙慢慢向他走来。
她脸色终于比白天要好上一点了。穿得十分厚实,手中还抱着一只小暖炉。看起来真像是病入膏肓,大夏天畏寒的患者。
她就这样走近,柏林应该起身问候,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站起来。
她站在他面前,微微低头。夏夜的风吹动了她柔顺的长发,发梢摇动着,好像拂过了柏林的鼻端。
她问:“这首曲子叫什么?”
柏林想了想,拟造了个听起来有“古韵”的名字:“《林郊之夜》。”
“林郊之夜……”她微沙的嗓音重复着这四个字,好像在呢喃谁的名字,格外撩人。
柏林突然感觉心里有点痒。
“原来叫这个名字。”
她低语,然后突然蹲下来,和柏林平视,问他:“是你自己作的吗?”
不不不,他可不是那个名字很长的苏联人,他只是个无名演奏者。
“是我无意中听到的……唔,有人哼唱的小调,就弹了出来。”
“是吗?”李淳熙淡淡反问,看不出表情。但柏林却隐隐感受到她好像有一种急切还是期待之类的情绪,在暗中涌动。
其实在那次机缘之下他看见了谢侍君,谢侍君让他照顾李淳熙的时候,他沉默了一阵,说:“我虽然成了她的驸马,但和她见面比较晚,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