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天气越来越热,让人额上身上无一不冒汗。
眼见着中秋就在眼前,齐憾更是心头微燥不安。
这日晚饭后,江临带着齐憾在西花园里散步,黄昏的日头斜斜照射,地上蒸起热气。
江家家大业大,江临屋里是早早用起了冰,可外头到底不比房间里头,齐憾又天生惧热,瞧着有些恹恹的。
“很热?”江临回首侧眸看着齐憾。
“还好……”齐憾抬起头来,刚说出一句话,一滴汗就不争气地自她脖颈滑落,向下落入襦裙前襟,隐没在若隐若现的胸线里。
江临眸光蓦地一沉,瞥开眼去,克制道:“涪陵的夏天是热了点,要不你先回去。”
“不用,奴婢跟着少爷。”一个合格的婢女理应掌握少爷的习性动向,齐憾下意识摆摆手,挥了两下却忽然被一把攥住。
江临手心温度如常,并没有因为过热的天气而发烫,对比齐憾的手是稍稍凉一些。
“少爷身上好凉快。”齐憾忍不住惊讶。
她肤色发粉,鼻尖上沾着一丝细小的汗珠,菱唇微张,能看到唇内的一点舌尖,如同小型的兽类,因天热轻轻吐着气。
江临瞧着不由舔了舔发干的唇,不知怎么,觉得有些渴。
天色渐暗,小道一侧的绿树投下模糊的阴影,也仿佛投在齐憾心上。
江临牵着她的手在往回走,齐憾却有些微失神,有一件事她一直想问。话到嘴边绕了一绕,却变成了一句无关紧要的感叹:“少爷这些日子在花园散步,倒从来也没碰到过大小姐和老爷。”
齐憾自认江临对她有几分喜欢,近些日子说话也不甚避讳了,直触江临逆鳞:“是老爷小姐都太忙了吗?”
江临眉心收拢,似乎是有些抗拒这个话题,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嗯……”
“阿姐照料家中生意,父亲……也有他自己的事。”
齐憾自从到了江家最少见的当属江桓霖,平日用饭时也见不到人影,江鸾偶尔还会和江临一起用餐,虽然更多时候是让丫鬟们过来知会一声,说是在自己院里用饭了,让江临不必等她。
齐憾多少也能理解江临的心情,这个冷冰冰的宅子,还不如在外头同邹明他们厮混,做出纨绔不逊的名声也不过是想父亲阿姐的视线多落在他身上一刻。
“是官场上的事吧?少爷日后中了举也会这样忙碌吗?”齐憾接了适才江临的话,似乎很好奇地问道。
“不会。”江临道,“我不想应付那些没必要的人和事。”
“什么是没必要的人和事?”齐憾脚步微顿,复又如常地合上江临步伐。
没有回答,他垂了眸,不知是在想什么。
“阿憾。”江临忽然喊她名字,“若有一天我一无所有,你会离开吧?”
齐憾听他话里的意思,心猛地一沉,江临难道是知道他爹的事?!
她艰涩开口:“自然不会,奴婢会一直和少爷在一起。”
“是吗?”江临的声音淡淡的,“我总觉得父亲他在做些什么。我……心头难安。”他的声调变了,浅浅染上一层愁意。
齐憾绷着的神经松下来,江临他好像并不知道呢。她忍不住追问,作出如同第一次听到主家秘密,无措不安的样子:“为何难安?是什么不好的事吗?”
“不知道。”江临摇头。
是想要的答案,只是……便如今得到了又如何?一时竟觉得心里空荡荡的,齐憾转头,看江临深深望着她,不由面露在意宽慰了他几句。
江临见她神色,忽然轻轻笑了一下,唇角浅浅弯起:“阿憾是在担心我吗?”
“奴婢自然关心少爷。”齐憾的回答普普通通,江临却有些不满,抓紧了她的手,一用力,往自己这带过来。
“为何我总觉得你有些刻意疏远?”记得她原先不是这样的,难道是端午那天吓到了?江临有些疑惑。
齐憾已经被拉得贴到身侧,江临松了手去搂她腰肢。
她眼角因天气的缘故淡淡泛红,本就含春的媚眼更添几分艳丽,娇若雨后春杏。
齐憾现在心头乱乱,自然眼中茫然,那模样更是妖媚中沾染初雪般的纯粹。
江临唇角的笑漾开来,也不等齐憾回答,俯身亲了亲她的脸颊,唇畔摩挲,他低低笑道:“害羞了吗?”
江临的唇离开,齐憾有些失神地摸了摸脸颊,一个珍视的吻,不沾染欲|望的吻。江临……原来真的喜欢她吗?又喜欢她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