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头皮传来的疼痛格外清晰,齐憾睁大了眼倔强回视。
“哦?会瞪人了?”手上的力道松下来,齐逍笑起来,“为什么这么看我?嗯?”他的手顺着齐憾的脸侧滑下来,轻轻挑起她耳边的发丝。
“觉得我很过分?还是说……”齐逍的声音一顿,又淡淡出口,“还是说,你在同情他?”
齐憾没有吭声。
“可谁来同情你呢?阿憾。”齐逍轻笑,将她的发一圈一圈地在指尖旋绕,缓缓道,“是你的心动摇了。”
“没有。”齐憾说道。
“没有?”齐逍猛地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他的声音冷冷的,没有半点温度,“贪腐,勾结,营私,侵占民生民权,你觉得哪一条是能草草了事的罪责?”
“我知道。”齐憾垂下眼帘。
“你知道?”齐逍道,“你知道那为何还要如此?”
齐憾不语,片刻,才忽然问道,“阿真,这个名字你记得吗?”
齐逍凝视着她,似乎不明白她忽然的跳跃。
“你大概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只是有这么个人,她拦了路,就得一举铲除……是吗?”齐憾的声音很轻,这附近恐怕都有人把手,自然不是怕别人听到,她只是有些恹恹的,神情疲惫。
齐逍怔了一下,好似方才想起这么个人来,哈哈大笑:“是那个丫鬟?你是觉得她无辜?我的妹妹,乃至孟二孟三或是江临,你统统觉得他们无辜?”
齐憾没有回答,嘴角绷成了一条直线,仿佛最后的坚守一般。
“你觉得你和我有什么区别吗?”齐逍却突然出言讽刺道,“你忘了你是皇宫里出来的?还是忘了你先前下手的那两个?”
“叫什么来着?”他松开手抬了头,直起腰,居高临下看着齐憾,“哦,好像是舒云还是宝蓝?”
“她们俩,不正是你口中因拦路而被铲除的人吗?”
齐憾双眼微微睁大,握着秋千绳的手指不由用力,指骨渐渐泛白。
“那个宝蓝,若她从来没有害过你,你会把她叫进后头搬烟火,栽赃她吗?”齐逍轻飘飘问她,出口的话却一刀刺心。
“我……不知道”齐憾因为他这个设想而渐渐面色发白,双唇颤抖。
“你会!”齐逍的声音掷地,像是一道鞭打在她脊骨上头,“你与她不熟,与那阿真却交好,你可以轻松铲除她,却问我为何铲除阿真?”
“觉得不择手段是吗?齐憾。”久违的名字让她感到恍然。
齐逍却没有停顿,他冷酷道:“还没发现吗?你就是这样的人啊,是我们齐家人,骨子里流着的是我们齐家的血!”
齐憾眼睫颤动,手中的秋千绳勒到手心里头,如同抓住也毫无用处的救命稻草。
“现在轮到江临了。”齐逍把她从秋千上拉起来,齐憾跌到他臂弯里头。
齐逍轻轻摸着她的脸颊,柔声道:“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对吗?”
齐憾面若金纸,额头冒汗。
齐逍的声音仍在耳边,如同魔音:“覆巢之下安有完软卵,当初你保下孟家那两个已是破戒,不要再犯了,好吗?”
他久久凝视着齐憾的面容,又不由感叹:“阿憾,你这张脸真是……”
“就连害怕,都是那么动人,在宫中的时候也是独一份了,皇叔当初也是宠过你这个小公主的啊。”
齐逍微微笑着,温柔地摸了摸她额头的旧伤,“差点就破了相,还好有江临呢。”他的笑很缓,听起来却格外刺耳,齐憾咬牙抓住了他的手:“别说了。”
“为什么不能说?”齐逍看着她,口吻亲昵,“表妹长得如此绝色,也怪不得江临喜欢,谁又能挡得住你的风情?你一勾手指何人不前赴后继?”
“其实太子舍不下你这把刀,我又何尝不是呢。”他话锋一转,腕子一拉,轻松脱出了齐憾的手心。
往下,那只手缓缓落在齐憾脖子上头,齐逍语气里夹着一丝威胁,“所以,不要再胡闹了,阿憾。在太子面前争个前程,娘娘在宫里也能更好地过日子不是?”
提到她娘,齐憾的瞳孔缩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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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憾从后寺出来的时候,脸色发白,出了满头的汗。
快到外头大殿的时候,忽然碰上了邹明的弟弟邹樾。
“阿憾姑娘,你这是怎么了?”邹樾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扶住她的胳膊,“你这不是中暑了吧?”
“江哥哥呢?”提到江临时邹樾神情略微有些别扭,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是窘迫。那日邹樾挨了江临一巴掌,事后还被他爹带着去江府道歉,算是握手言和,但多少有丝尴尬在里头。
“我没事。”齐憾看着他,“邹少爷……怎么会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