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妹妹。”
齐桑这一声出口,金芸茫然回头:“四公主?”
先帝爷子嗣是不少,有一些她也没见过,或是不受宠的或是默默无名的,也不在少数。
若要说到别的,她大约是真没听过,只这身份最为卑微的四公主,她虽然没有见过,却还是有所耳闻的。
听说生母是个浣衣局宫女,还是下头选上来的,毫无背景权势,只有一张脸长得过分好看,这四公主一生下来,竟得天独厚容貌尤胜其母。
由于这娇憨可爱的模样也是过过一段众星捧月的日子的,只不过后来变了天,一朝圣心回转了,她母女就如雨后黄花一般,都被丢去角落了。
不过也不足为奇,这皇宫中,除了长公主,可再没有哪个公主过得称心如意的了。
只不过,对皇帝来说可以不放在心上,可他们这些臣子臣女不敢不重视,皇家的人和事自来是带着几份尊贵的,不是他等可以攀折的。
齐桑的脸色十足得怪异,金芸瞧了一遍,又转头两遍,还是没有闹明白她的意思。
“长公主……您刚刚说的四,四公主是……”她一脸迷茫。
“你放肆!”齐桑低喝,“还不松绑!”
金芸诧异地转头看看地上的齐憾,见她也盯着自己。
那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里倒映着两个小小的她,金芸的脸色渐渐白下来,竟然是她吗?
她回头,看到齐桑冷冰冰的目光,这膝盖一软就势跪下了:“公主殿下恕罪,这恐怕是一场误会。”
长公主身后的婆子已经一步上前。齐憾手腕不知何时被绑上了粗绳,嘴上还堵着一块帕子,那婆子两三下解开了。
齐桑就这样静静看着齐憾从地上站起来。
五弟是个心软的,上位后已经招了各皇子公主们回来,只有这小四至今不知所踪。听闻从前被太子胁迫利用,自内廷尚仪局提去了暗处,再后来暗司没了,就失去了消息。
“你怎得不曾回宫?害得我们好找。”齐桑口中分明这样说,可神情却很冷淡,自然地显出几分疏离,“圣上有时候还念叨你。”
“念叨我什么?”齐憾揉了揉腕子,看向一旁的金芸。
金芸让她一瞧,身子更是僵硬了,她很少给人下跪,这时候跪着,整个人都觉得变扭得紧。
“说想你从前给她做的风筝了。”齐桑却好似没有看到齐憾的眼神。
不过是些讨好人的玩意而已,齐憾将视线移开了,她垂下眼帘:“宫中匠人做的自然比我做的好上百倍。”
齐桑声音顿了顿,又转了话:“还是回宫吧,废太子的事情已经查清了,我们都清楚,那些事和你都没有关系。”她的声音听着几分温和。
“我母妃呢?”齐憾低声道,“她还好吗?”有老头在的话是不会有什么事的,只是,她还是忍不住这样问了。
“她很好。”
没她在宫里或许更好些吧,齐桑让她回去,回去做什么呢?多半是被利用或是和亲的下场,齐憾心中这样想,口中却顺从道:“是,再过段时间,我就回去。”
齐桑没再说什么,看着她转身走了。
她往身边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悄悄跟上去。
“长公主殿下。”金芸颤颤的声音在下头响起。
这偏殿里头的人差不多走光了,齐桑又停了一会,这才舍得给她一个眼神。
这个蠢货,这等大庭广众之下就耍横,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凶名在外谁还敢娶她这等恶妇,这种人连她四妹的半分心计都没有。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譬如她四妹妹,就是知道,自己不会为她惩治金芸,这才干脆地走了。
奈何她现在还要靠着太后那头,只得与这金芸为伍,齐桑有些厌烦又无可奈何,抬了抬手示意她起来。
金芸见她没有责怪自己,这才心头稍平,只是跪了一会膝盖难受站起来有些不稳,好在她身旁的丫鬟扶住了她。
“四公主她……怎么会这副打扮。”金芸心中止不住好奇,不由垂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