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敬事房的太监又去了延华宫,而此时,林依兰本人已经到了乾清宫。
但却没有人们猜测的情意绵绵,林依兰正和庆元帝悠哉悠哉地下着围棋。
不过也不准确,悠哉地只有林依兰一个人,庆元帝还是整个人处于低气压之中,放佛随时都要发怒一般。把旁边的李泉江惊得直擦冷汗,生怕这个祖宗又要发神经了。
对于庆元帝这个样子,林依兰这几天是见多了。之前还有些惧怕,现在已经彻底免疫了。
他们俩的关系虽然算不上好,但也勉强称得上是盟友了。她甚至在他思考棋局的时候,端起茶盏来,细细品味了一番。还真别说,不愧是皇上才能享用的顶级雨前龙井,这滋味就是好。
“皇上,您这步棋已经思考了半盏茶的时间了。不知道可想出什么对策了?”林依兰放下茶盏,语气不紧不慢地问道。
“不下了。”周承谨瞪了面前的人一眼,就把手中的黑子全扔在棋面上了。本来林依兰眼看就要赢了,这一下子全都毁了。
“……皇上,不过是输了一局棋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皇上的棋品真不好,输了就耍赖。
不说还好,一听她说这话,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输的是一局吗?他输了几十个“一局”了!
这几天他俩在乾清宫,为了打发时间,也是为了缓解尴尬,两人基本也就是下棋了。
原本他以为要赢一个小丫头很轻松,但没想到,到现在为止,他是一盘都没赢过。这丫头的棋风极为诡谲多变,颇有他阿父的味道,让人防不胜防。一开始他还勉强招架地住,但随着她对他的棋风越来越熟悉,他落败的时间也越来越快。
周承谨讥讽道:“信婕妤棋力高强,朕可比不了。”以前探子来的消息说她的棋力不弱,他还不以为意,没想到竟如此强劲。只是他不明白,信婕妤的棋力如此之强,当初怎么会输给嘉美人?
“可不是嫔妾的棋力有多么利害,只是皇上心不静,才会落败地如此之快。”林依兰一颗一颗地收起棋子,淡淡地说道。
听她如此说,周承谨有些烦躁地在屋中踱来踱去:“现在这个情况,朕怎么能静下来!”
“……现在整个后宫都不知皇后有孕之事,加上又布了这些疑阵,想必也能拖一段时间。”林依兰默默地说道。
“朕担心的是那些吗?那些人若是敢把手伸过来,朕必定要他们挫骨扬灰!”自两人达成共识后,他也懒得在她面前掩饰自己的真实性情了,说这话时,语气里充满了残忍的意味。
“朕担心的是阿姐的身体,听余姑姑说,这几天,她又吐血了。”可笑他之前看阿姐脸色不好,一直都以为是怀孕辛苦的原因,竟然没有深究里面的内因。事情到了如此地步,他难辞其咎。
“……”林依兰自然知道他心情不好的原因,本想把话题代带开,可庆元帝自己绕不过那道坎。
“刘院使医术高明,想必会有办法的来延长皇后的寿命的。”林依兰也知道她的安慰之语有多空洞,但她在医道上没有任何建树,就是想帮忙也是有心无力。若是在二十一世纪,倒是可以借助现代科技有所作为。只是这个在古代……
“……也许吧!”他的眼神有些灰暗。如果真的有办法的话,阿姐也不会一直向他隐瞒此事了。
“今天就这样吧,你可以回去了。从明天开始,你就照计划行事。”周承谨心情不好,开始赶人了。
林依兰:“……。”虽然这些天已经习多了庆元帝的喜怒无常,但她还是不太习惯他那跳跃性的思维。刚才还说的好好地,现在就开始赶人了。
看着这人磨磨蹭蹭不走,周承谨眉毛一扬:“怎么,难道还要让朕请你不成?”
“……皇上,嫔妾的那本字帖,你能先还给嫔妾了吗,嫔妾还没有写完。”犹豫了半天,她还是决定说出来。
这些天,他俩在一处,不是下棋就在写字,有次写累了,她就出去转了一圈,一炷香的功夫,她的字帖就没了,不用说就知道,是这人“顺走了”。
这些天,她明敲侧击地暗示了很多次,但这人总是顾左右而言其他,总是不还他。本来一副字帖也没什么,但是林依兰有一点强迫症,东西写到一半没写完,她总感觉有猫爪子在心里挠一样,很难受。而且这种难受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别扭。今天终于鼓足勇气明说了出来。
周承谨:“……一副破字帖,以你为朕有多稀罕,拿走,快滚。”说着气急败坏地就从书桌下把东西拿出来扔了过去。
真是不知道好歹,哪有他这么仁慈的皇帝,在知道了她的这些秘密之后,既没有杀人夺宝,也没有检查她的空间,已经给足了她脸了,不就是拿了她一副字帖,就这般小气。
其实周承谨也不是没想过问这丫头空间的事,有好几次话都到嘴边了,却咽了下去。他总觉得,如果他真的问了,那是对这丫头的极大的不尊重,他们的关系,可能真的到此为止了。
若是以前,他根本就不会考虑这些,也不会在意他人的看法。但是这次,他莫名不想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