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还有什么不放心,又有什么必要继续做这把戏?只听李渊又说道:“这大兴宫中,本就有你的住处。孤这就命人将宫室打扫干净,让你可以居于旧地。宫中哪些内侍宫娥是你熟识的,说与管事之人,让他把人调拨于你。
不过当日殷贼倡乱胡乱杀人,宫中不少人为其所害。你的那些旧属,只怕也难免遭毒手,你也不要太难过。”杨思本来也是按着规矩,配合李渊一板一眼的演戏。她说得每句话就像是早已背熟的,不管李渊说什么,都能马上从容答对,不需要考虑,也能回答得让人满意且滴水不
漏。就连语气都像是经过专门训练,听上去让人感觉格外舒坦,但就是空灵呆板全无灵魂,像个傀儡多过活人。可这时听到李渊如此安排,杨思的语气忽然一变:“多谢圣人厚爱,只是奴乃不祥之身,不合居于宫中,以免对圣人气运有损。若是误了圣人国事,奴便万死难辞其咎。还
望圣人开恩,允奴离宫独居,只要不追奴之罪孽,便铭感五内。”李渊一愣。他方才的安排虽然口气平和听上去像是商量,但实际就是在传达圣旨。作为亡国之女,对于君王圣旨有什么资格违抗或是讨价还价?如果不是杨思刚才的对答
得体,李渊甚至要怀疑她到底是不是个浑人?不过他并未发作,而是点点头,“你说得不错,是朕想差了。你与酅国公许久未见,如今重逢,姑侄之间正好多做盘桓。只不过酅国公府邸窄小,只怕照顾起来不大方便。
”
“奴与酅国公虽为亲眷却无往来,如今待罪之身更不敢去叨扰。”杨思说到这里,抬眼看了一眼徐乐:“奴能于乱军中保全性命,全靠乐郎君之力。如今奴夜晚之间,也常被噩梦惊醒,梦中情景一如当日江都城中变乱情形。梦中奴心胆皆碎,醒后依旧心悸头晕辗转不安。唯有在乐郎君府中,才能感到安心。一想到有乐郎君这位恩人在身边,纵然那些乱军真的再来奴也不惧。还望圣人开恩,允奴在乐郎君
府中居住。这也是家慈当日心愿,奴不敢违拗。”李渊闻言一愣,他侧头看看徐乐:“阿乐,你沿途护送乃是迫不得已,如今到了长安,自有千军万马保护二娘周全,你纵然就此放手也不算违誓。可是二娘一心要在你府中
居住,朕也不好拒绝,如今这件事便要问你。你的府邸算不上宽阔,二娘身份又不同于寻常不能慢待。你可愿意让二娘居于府中,又能否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徐乐看向杨思,这时杨思也正好向他看来,两人目光交汇一处,徐乐能看出杨思眼神里那种期望与祈求之意。其实李渊说得有道理,不管于公于私杨思都是住在大兴宫更为合适。再说她这么个烫手馒头落到自己手里,自己就得承担对应的责任,一旦其有个病痛或是好歹,自己都要承担对应的责任,实在是得不偿失。然而看着杨思的眼神
,又想到杨广、萧后的嘱托乃至之前船上杨思满手血污不顾一切为自己和韩约等人裹伤的情景,徐乐的心便莫名一软。既然她想留在自己身边,自己又何必非要拒绝?再说自己也把话说得明白,在玄甲骑便不是在宫里,不能摆公主的架子。自己能养活那么多人,难道还养不活一个弱质女
流?
徐乐朝李渊正色道:
“圣人放心,臣自当竭尽所能照应二娘,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虽然臣的府邸不能和宫室相比,不过一人居住也是绰绰有余。”李渊看看徐乐又看看杨思,过了片刻忽然大笑起来:“孤早就说过,你像极了卫郎君,就连这桩事也是一样。当日长安城中,愿意随同卫郎君吃苦的名门贵女不知千百。二娘有此心思,倒也不算奇怪。不过朕也要提醒阿乐,别忘了二娘的身份。若是当真让她吃苦,朕可是不会答应。你那府邸也太小了些,朕这便命人另择大宅供你等居住。
有何短缺只管开口,就是记住一点,不可让二娘受半点委屈!”李渊说到此,又将杨思唤到身旁宽慰一番,语气格外和蔼,俨然慈父模样。此情此景倒是一副慈孝仁爱合家欢乐的大好局面,徐乐也暗自松了一口气,从李渊的表现看,似乎杨思今后可以在长安安心生活,不会有什么凶险,自己也算履行了对杨广夫妻的承诺,没有损害徐家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