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抚长发,衣袂翻飞,不负气场全开,即便是仙宗之主也得倒退半步,暂避锋芒。
但他不仅是仙宗之主,还是郁九城的父亲,是不负的师父,于公于私他都必须要知道他的儿子、他的徒弟究竟在做什么。
掌门抬手轻按,瞬间风停林静,他望着不负,冷声道:“渡世?就凭你如今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仙山永远天朗气清风和日丽,阳光倾泄清潭波光粼粼,里面却只有掌门一个人的倒影。
不负敛袖不语,即便是被师父质问,也神色淡漠,无悲无喜。
掌门被不负这不听不改我行我素的模样气得直运气,师徒俩相对沉默半晌,最终还是做师父的妥协:“青玉琉璃塔之事便终于九城,不必再提。”
“长老们勉强将其修复,虽然力量大打折扣但好在神力未失,待寻到合适鹤骨,便为你重塑身体。”
“竟然还能修复。”不负语气讥诮遗憾,“早知就摔得再碎些。”
“慎言!不管怎么说,你这条命是青玉琉璃塔救回来的!它为你续了十余年的性命!”掌门气急,却对只剩苍白魂灵的不负毫无办法,“如今这般,是不想活了吗?”
不负神色一松,轻声道:“师父,我已经活够了。”
“或者说,这些年我真的活过吗?”
不负分明眸光平和,不似方才疯狂冷漠,掌门却不敢与他对视,率先移开目光,只道:“这些话等九城回来你同他去说。”
“九城不会回来了。”不负淡淡地道,“他已忘了回宗门的路。”
“你抹去了他的记忆?”掌门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
“我只是借用了一下宗门处理放逐弟子的手段,”不负望着悠远天际,轻声道,“既然叛出宗门,便不必再回来了。”
“留在人间也很好。”
掌门看着他单薄得仿佛连日光都承不住,随时会消散的徒弟,欲言又止:“九城不会——”
‘扑通——’
电光火石之间,谁也没看清意外是怎么发生的,等反应过来……鹿之难已经被溅了一身水。
刚刚还波光粼粼清澈见底的清潭里突然多了一抹白色,在剧组众人齐刷刷的注视下,从天而降打断拍摄还让演员湿身的‘罪魁祸首’淡定自若地扑扇了两下翅膀,然后尖嘴一张,发出了与它仙气外形一点也不匹配的叫声:“啊啊啊啊啊!”
“卧草?卧草卧草卧草!”
“昨天沉鱼今天……落雁?!”
“我原本相信科学,直到进了九城剧组。”
“这是白鹭吧?好大只!”
“副导你说实话,这真的不是你提前安排好的吗?巧合巧到这份上只有小鹿老师真的是小神仙才能勉强说服我了!”
“……”
工作人员愣了一会儿后很快反应过来,下意识压低声音发出阵阵惊叹。
拍过许多野生动物的副导也没见过这种阵仗,无奈道:“我要是真能做这种安排,还来拍什么电视剧。”
鹿之难就算再怎么敬业也被这‘飞来凉水’给浇醒了,眨眨眼睛,浓密睫毛上的水珠便顺着脸颊下颌往下滑,在明媚阳光的倾情打光下,清澈的水珠如闪耀钻石,点缀于鹿之难周身。
……倒是不显狼狈,只是为了贴合不负在这段剧情中的魂灵形态,戏服是怎么轻盈怎么来,里层是柔软轻薄真丝,外面拢了两层纱,稍微吹点小风便似山间云雾轻盈飘荡,配上鹿之难那张欺霜赛雪的脸,似鬼也似仙。
只是轻盈是真的,单薄也是真的,被水一溅,那真丝白纱如沾水的棉花糖,虽然没有瞬间融化,但也小了一圈,湿漉漉的贴在鹿之难身上,隐隐约约显露出一点腰肢与腿部轮廓来……并不暴露,但就是很色气,裹得严严实实的、很高级的色气。
不住往鹿之难身上瞟的工作人员们不禁在心里感谢上天感谢白鹭感谢把他们分到这组的靳导……还好易老师不在,不然如此美景哪儿轮得到他们欣赏。
工作人员沉迷美色也不忘操心:“小鹿老师快过来一点,别被它叨了!”
上一秒还在飙戏,下一秒就被浇了一身,出戏出得太突然太猝不及防,鹿之难其实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听工作人员的话远离水潭远离白鹭。
见多识广与野生动物打了不少交道的副导出言安慰:“没事儿,白鹭胆子很小,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类——”
‘刺啦——’
全场寂静。
鹿之难与其他工作人员一起看向副导——不是说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类吗?
副导是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强行挽尊道:“……当然也有胆子特别大,喜欢亲近人类的白鹭……比如这一只。”
鹿之难扯了扯只剩一层的袖子:“……”您管这叫亲近?
副导:“……”只叨衣袖不叨人,这还不叫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