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谢渺弯身抱起她,将她放在轮椅上,笑道:“补上昨日的,带你出去玩。”
说话时袖口堪堪擦过江姝的脸,江姝皱了皱眉,鼻尖轻轻嗅了嗅,伸手拽上他的袖子,抬眼认真地看着谢渺,“有血。”
谢渺哭笑不得的推着她往外走去,像是刻意磨着她的性子一般,也不答话,是轻轻“嗯”了一声。
“不出去了,”江姝转身直接握上了他的手,语气强硬不容谢渺有半分拒绝,甚是笃定道:“你受伤了。”
谢渺看着她这副样子,心底又是一疼,矮下身子与她平视:“江姝,你答应我要好好活着,好不好?”
他说着,就揉上了她的脸,巴掌大的小脸,苍白的不成样子,“没有什么事情好生气的,我喜欢你,不要老是瞎想。”
指腹温热,贴着她凉凉的脸,眼前的人眉尖皱着,声音里是罕见的温柔,眼里却有几分担忧,她愣了愣,点了点头,不由自主的摸上谢渺的脸。
他眼底有浅浅的青色,显然是昨夜没有睡好,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疲惫,江姝摇了摇头,小声说:“不想出去玩了,好困,你陪我睡一会儿吧,就一下下,好不好?”
指尖祈求般的扯上了谢渺的衣袖,谢渺看起来太过于疲惫,她实在不想他再伤神了。
“真不去?”谢渺沉下嗓音,颇有几分惋惜地道,“过几日我便要去江南了,到时你想去,也不能陪着你去了。”
坐着的女子听了这话猛地抬起头,怔怔的看着谢渺,“去江南?!”
“江南水患,我请旨随七殿下去督工。”半晌又凉凉的补了一句,“我昨日听了一件分外惊奇的事情。”
“什么事情?”江姝已是被谢渺的那句去江南给吓着了,此刻万分乖顺,垂着头任由谢渺推着她出了门。
谢渺轻咳一声,终是没忍住,仍旧是问出了口,“听说本督的夫人,曾经为秦家少爷寻过死。”
这话醋意浓得很,江姝却半分没有听出来,如实道:“的确是寻过的,但是并不是为了秦蕴和。”
“哦?”谢渺稍稍顿了顿步子,语带玩味,“那是为了——”
江姝垂下了头,目光盯着腿上的薄毯,声音低的几不可闻,伴随着夜间的凉风,吹入了谢渺的心间。
“为了夫君呀。”
谢渺弯了弯唇,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抬手安抚似的摸了摸江姝的头发。
“真乖。”谢渺笑道。
——
大抵是七夕节的余韵,纵然已是过了节日,街上依旧是灯火通明,沿街挂着明亮的灯笼,远远看去连成一条长线,好看得紧。
沿河两岸依旧是有人在放着烟花,江姝拢了拢肩,有些怕冷似的缩了缩,喉间抑制不住一般轻咳出声。
仅仅只是片刻,肩上搭上一件衣裳,谢渺偏头看着烟花,语气有几分不自然,“穿上,莫要着凉了。”
江姝轻轻点了点头,指了指轮椅的靠背,有几分为难,“这样穿不上。”
“蠢.笨。”谢渺弯身,轻轻巧巧的将人抱起,手提起衣裳的肩,穿过江姝的手臂,“怎么穿个衣裳也不会?”
复又想起江姝曾经连头发也不擦的,直接坐躺在床上看书,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了点怒气:“没有本督的时候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将衣裳拢紧,谢渺的身形不算高大,但外衫披在江姝身上……确实有了几分让人哭笑不得的感觉,滑稽的紧。
“没了夫君,就不活了。”江姝轻飘飘的说着,像是半点都不在乎自己性命的模样。
谢渺接不上话。
她上一世,的确是陪着他一起死了的。
“别瞎说。”谢渺步子放得愈发缓慢,轮椅推得愈发平稳,心底却是有一股浅浅的暖流涌入。
“谁没了谁不能活。”这话说得,有几分欲盖弥彰。
果然,前面的女子立马反驳,“反正,如果夫君死了,我就陪着你一起死。”
“我不会死的,放心。”他按住江姝的肩,语气里带了几分坚决,这一世,有了想要守护的人,性命便显得愈发重要。
江姝扭过头,一本正经的盯着他,“反正,你别想着扔下我一个人。”
原本就苍白的脸,被谢渺的深黑色外衫遮住一半,显得更加苍白,只是一双眼睛,不肯服输一般的,倔强的瞪着谢渺。
他伸手,不受控制般的遮住了江姝的眼睛,“我不会推开你的,也不会扔下你一个人。”
脑中浮现出天牢内江姝笑得阴森,语气却是无力的,他记得她说,督公这一生,好像都在推开我。
回忆随着江姝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就带我一起去江南,好不好?”尾音软软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眨着,脸上的表情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像极了被主人遗弃的流浪猫狗。
睫尖扫过谢渺的手心,江姝半点犹豫都没有的就亲了上去,“好不好嘛……”
这一次直接换成了扯谢渺的腰带。
这……成什么样子……谢渺无力扶额,“大庭广众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