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楚释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一时有些拿不准谢渺的态度。
于是只好勾唇笑着,极善解人意:“督公有什么事情,大可以和我说,本殿能帮得上忙的,定然不会拒绝。”
谢渺稍作停顿,目光落在书桌上,信纸被人细心的压住了,他怎么也看不到上面的内容。
但,其实也不难想象。
“臣今日来找殿下,是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
“哦?”凌楚释眯起眼,俯视着跪着的谢渺。
后者面容沉静,没有被他冷淡的态度打退:“臣想助殿下,登上最高的位置。”
谢渺以为会被凌楚释拒绝,毕竟凌楚释的态度,在那一日表现得那样明确。
他看到眼前的俊朗男子皱了皱眉,目光困顿的在他身上停了停。
随后说:“你想要什么?”
简单,利落的回答。
没有那么多的花哨心机,他助他,定然是有所求的。
所以凌楚释直接问了谢渺,你想要什么。
他不允许,身边有不可掌控的势力存在,更不想让一个连企图都不敢直言的人站在他身后。
谢渺站起身,与他平视,语调淡淡:“殿下可知谢往炎?”
谢往炎?……谢渺?
这两人,莫不是?
凌楚释睁大了眼,一时有些难以置信。谢往炎是何等惊才绝艳的人物,入朝不过十年,就从一个穷酸书生坐上了宰相的位置。
而如今的宰相王全,生于高门大户,爬上宰相的位置,却也是用了整整十五年。最后才在谢往炎死后接替了他的位置。
可是谢渺总不会是……
凌楚释略微皱了皱眉,而后耳边响起谢渺没什么感情的声音。
“他是我爹。”谢渺说,眼里泛出了光,“我帮殿下只是想求殿下,登基之后为谢家平反。”
凌楚释的目光停在谢渺身上,很久都没有移动半分。
谢渺笑了笑,缓声道:“殿下该知道,谢家并不是反贼。”
这话他说的有些艰难,喉间酸涩,似有利刃碾过。
“我别无所求,只求殿下能为我做到这个。殿下登基之后,臣不会干涉朝政,亦会将手中权利一一交还给殿下。”
顿了顿,谢渺扫过还在思索的凌楚释,直言不讳道:“殿下以为如何?”
这是一桩……只赚不赔的买卖,凌楚释有些震惊。
他未曾料到谢渺心中竟是对权势半分渴望都没有,亦不曾想到,谢渺也能做的这般的果断。
将所有的条件摊开来,直接给他看。然后告诉他,他的选择是什么。
他垂下眼,“好。”
既然谢渺这样的信任他,且还承诺事成之后放权。
无人知晓他有多么恐惧东厂的权利。说的好听些,东厂是由皇帝心腹所掌管的地方,是为朝廷监视官员的手。
但是,权势过大,定然会危及皇权。
凌楚释想散去东厂的权势,已不是一日两日了。
谢渺给了他一个美好的希望,他说会放权。
凌楚渊勾唇,笑了。
若是对方到时没有放权的意思,他也是有办法,让眼前的人死无全尸的。
——
谢渺对于这一趟江南之行可谓是十分满意。
他家离儿不再粘着凌楚渊了,他家姝儿……也终于懂得了如何让他照顾她。
更重要的事情是,他与凌楚释之间,达成了同盟。
虽然过程简单粗暴了些,但其实并不影响什么的。
他要的,其实也只是凌楚释的那一个承诺。答应他,为谢家平反,就够了。
故而当他得知在百姓与士兵们的辛勤劳动,争先恐后的争着干活之下,原本需要两个多月才能修建好的堤坝,在十二月初的时候就已全部竣工。
他的内心是震惊的。
最后也忍不住感慨凌楚释的那句:干好了活,自然有饭吃,争什么?
这话是何等的高妙。
入冬了,如江姝这般在谢渺眼中,不会照顾自己的人,自然是没有准备过冬的衣物的。
来时一腔孤勇,甚至想着若是谢渺去了,她便陪着他一同去了。
但是这样的深情,并不能让谢渺觉得感动。
清晨,日光初现,空气中都是清新,谢渺睁开眼,怀中的人眼眸平静地闭着,睡得十分安稳。
一切似乎都美好的不成样子。
谢渺叹了口气,将她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又将人往怀里揽。
直到确定自己的体温可以传到江姝身上,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听着耳边粗重的,压抑的呼吸声,谢渺有些心疼的将人抱得更紧。
江姝身子弱,哪怕只是受了些风,也是要发热的。
发烧了,呼吸自然就不畅快了。
谢渺不由得想起昨晚那个第一次说出要和他分床睡的女子。
那时江姝连连打着喷嚏,鼻尖红红的,眼睛里也是盈着水,整个人看起来可怜无助到了极点。
她裹着厚厚的被子,在喝完一整碗药后,仰起头有些嘶哑的对谢渺说:“夫君今日去别处睡吧。”
谢渺当即不乐意了,将手中的药碗重重的摔在桌上,眸光一沉,“怎么,嫌弃本督了?”
她眼圈红红的,从眼尾处泛起了桃花般绚丽的颜色,吸了吸鼻子,又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