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新年
除夕悄无声息到来,横川城内却毫无动静,许多修士都独自修行,并无新年的概念,因此在修真界中,许多修士并不庆祝除夕。
当天夜里,陈锦芮热热闹闹的做了顿饺子,虽然手艺不咋地,但大家都十分给面子的吃下,就连萧芩,也是一边嫌弃着,一边咬上一口,长篇大论的点评。
林峰林蕴两兄弟吃的最多,三两口扒完,赵映晨含笑看着大家,突然觉得这样安定的日子也很好,没有纷扰喧嚣,只是聚在一起。
她偏头,看到走进大厅的宴经年,眼睛一亮,喊道:“云莜!”
这一喊,让所有人都将目光移向宴经年,陈锦芮挥手喊道:“宴师姐快来吃饺子啦!”
闻言,正欲离开的宴经年停下脚步,向陈锦芮等人走来,大厅圆桌上,摆着一大盘蒸饺,几人坐在圆桌旁,一人一个白瓷碗,手拿一双筷子。赵映晨见宴经年过来,非常殷勤的将筷子和碗递给她,宴经年轻飘飘瞥了她一眼,接过来,伸筷夹了个蒸饺,喂入嘴中。
“怎么样,宴师姐?”陈锦芮紧张的看着宴经年的表情,可对方就连眉毛也没动一下,面无表情的咀嚼着,让陈锦芮心里不由得七上八下。
所有人也都一动不动的盯着宴经年,等待着她的评价。
“味道还不错。”宴经年闭眼,最后睁眼给出一个客观的评价。
陈锦芮一下子跳起来,叉腰笑道:“怎么样,就连宴师姐都说味道不错,你们还觉得不好吃,真是暴殄天物。”她昂天大笑着,这嚣张模样让萧芩忍不住掐了她一把。
宴经年看向这闹成一团的两人,眼底不由得柔和了几分,待了会儿,她便离开了。赵映晨深深凝视着宴经年的背影,知道对方会在每一个新年,都独自待到夜半,之后才会现身。
这段时间,无人知道她在哪儿,就连赵映晨也只知道云莜的情绪在那之后都会十分糟糕,每每一宿饮酒。
今年即使是在横川城,估计也不例外。
赵映晨看向已经空无一人的门前,幽幽一叹,将这情绪掩去。
离开英才园的宴经年,并未走远,而是在灵矿横川深处,随意寻了处地方。
树林阴翳,宴经年毫不在意地上泥土,竟然双膝跪下,手中拿出一叠橙黄纸钱,在灵火的点燃下,冉冉燃烧,升腾起火焰。
随着一张张纸钱扔进火中,火焰燃烧得更为猛烈,火光照耀在宴经年微垂的侧脸上,一半黑暗一半光明。
她喃喃自语道:“爹娘,新的一年又到了。”
“不知你们在地下可还安好,纸钱可还够用?”热腾的火焰,将宴经年寒冷的眸心都给融化,眼内竟然水盈一片。
“你们还记得小师叔吗,我将你们最后留给我的香囊送给她了。”说到赵映晨,宴经年眉毛弯弯,嘴角不自觉浮现出笑意,“爹娘,你们不会怪罪我吧,这么多年来,小师叔向来是最懂我的人。娘,您说过,如果遇到懂我,愿意为我付出一切的人,便将这香囊赠与此人,晨儿便是这样的人。她惯是信守承诺的,也定然会好好保护香囊,您就放心吧。”
“小师叔她好傻,竟然将从猴王那所得的猴儿酿全部给我了,我一个人怎么喝得了这么多。”宴经年一张一张的将纸钱扔入火堆中,眼内水盈消失,转而是一种温情,她叹气着,语气内却满是宠溺,“我原以为她说要在凤栖山准备一酒窖只是说笑罢了,没想到竟然真的开始准备了,您说她傻不傻。”
“这世上怎会有这么傻的人呢?”宴经年呢喃着,“会不惧一个人的冷漠,愿意付出性命的解救一个人,甚至是说过的每句话都兑现。”
不知不觉间,一大叠纸钱已经全部烧完,宴经年拍拍手,站起来,久跪的双膝有些发麻,雪白的衣裳上满是泥土,她使了一清洁术,衣摆再次变得洁净。
“爹娘,你们都信,人死后会去一个自由自在,没有拘束的世界,而那里只有钱币可以使用,女儿一直都记得。”宴经年垂首一笑,“女儿迟早会屠尽天下妖物,让它们给你们陪葬,你们不急,这一天迟早会到来的。”
她右手掌心一握,地上扑棱的火苗瞬间熄灭,只留下一片香灰和烧焦干裂的泥土。
回至英才园,宴经年脚步微蹬,轻盈飞到屋顶,走至瓦顶上的正脊,她毫不避讳的坐下,拿出一酒壶,望月独酌。
片刻,便听到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踩在瓦上,发出轻微的响声,宴经年一笑,明白此人是谁。
果不其然,对方坐到自己身边,周身散发着暖暖的热度,正是赵映晨。
“夜里凉,云莜靠着我暖和些。”赵映晨凑宴经年更近,甚至伸出一只胳膊将对方的肩膀搂住。
宴经年丝毫不抵抗,顺势靠在赵映晨身上。这几年皆是如此,尤其是赵映晨突破二境,脱离凡胎后,更是‘嚣张’,宴经年抵挡了几次,见没用,便任由对方去了。
赵映晨默默抱着宴经年,仿佛抱着一块千年寒冰一般,就连肌肤都是冰凉的,她明白这是对方冰属灵根的缘故,就像自己一样,为火属灵根,即使是在冬天,身体也是热烘烘的,像是火炉。
她依旧忘不了几年前,宴经年眉挂冰霜,一副陷入九天玄冰的模样,那时候她就明白对方绝不是仅仅是受伤的缘故,因此这些年才一直想尽办法让对方温暖。
“云莜,这是新的一批九阳丹,你还需要吗?”赵映晨从乾坤袋中拿出装有九阳丹的瓷瓶,递给宴经年。
宴经年并未说话,而是默默将九阳丹接住,赵映晨自然明白这含义,顿时叹了口气。
她忍不住问道:“云莜,你这,当真不要紧吗?”
这些年她倒是没再次见到宴经年那副模样,但赵映晨知道宴经年是不愿意让自己看到她这样,不想让自己为她担心。
宴经年微微摇头,“小师叔放心吧,我心中自有分寸,没事的。”
“那好,云莜,你要是需要我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好吗?”赵映晨握住宴经年的手,肌肤细腻光滑,但始终带着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