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谢砚交锋的第一回合,元妤完败。
败在识人不清,未曾想过谢砚竟有那番脸孔。
虽如此,元妤心情还算不错。
不管怎么说,也算在谢砚面前露了脸,排了号。
以后等他想证明自己还能人道,想纳个妾什么的,总能想到自己不是?
明芷明若两大丫鬟听到自己姑娘这般说,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们想不明白,自己姑娘怎么就打定主意要给谢砚做妾了?
好歹也是侍郎嫡女,除了皇室贵人,嫁谁家去不得是正妻?
“当妻哪有当妾自在。不用管家,不必贤良大度,只需使尽手段勾住男人,讨得宠爱,便能在后院呼风唤雨,多美的事儿。”元妤倚靠在窗边榻上,揪着正院送来的紫葡萄,一粒一粒吃着。裹着罗袜的金足搭在榻边,一翘一翘的,瞧得自在极了。
她捏了颗葡萄含进嘴里,补充道:“况在咱们大殷,妾不是奴才,有自主权,哪日在后宅里呆腻了,还可自请离去。”也就是说,她给谢砚做妾,哪日若是烦了谢砚,她大可一脚踢了他跑路,还不犯法。
在大殷,为人妾者确实有一定的自主权,男人想纳妾可以,但必须女人也愿意给他做妾,是一种另类的“两情相悦”。但若当了妾,进了后宅,妾者必须以妻为尊,守好妾侍本分,除了可保留自请离去的权利外,其他礼法上,还得遵从妾的本分。
而妾若要自请离去,必须净身出户,占不了男主子半分家财;若生有子女,子女需留下。
净身出户,孩子不属于自己。只这两点约束着,在大殷自请离去的妾,少之又少。
但元妤不怕,她自己有银有铺子,足以养活自己。
只要不给谢砚生孩子,她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明芷明若对视一眼,眼里皆是愁绪。
明若给元妤送上茶,说道:“就算如此,妾终归是妾,还得守妾的本分,谢三郎若娶了妻,姑娘难不成还得受正妻的磋磨?”
元妤哼了一声,睥睨地道:“我既然敢给谢砚做妾,自有法子勾得他护着我,就算他娶了正妻,我也得叫那正妻规规矩矩不惹我。”
明芷明若面面相觑,她们是无论如何都理解不了。
况就算有朝一日能跑路,但女子没了贞洁,改嫁又何尝是容易的事?
但她们身为奴婢,自是做不得主子的主,纵有一万个不赞成,也没法子。
当下只得喏喏地道一句,“姑娘心里有数就好。”
元妤不晓得两个婢女的心思,一边吃着葡萄,一边笑眯着眼,也不知在算计什么。
想一想,她也该回书院上课了。
鹿鸣书院自正月十五元宵节过了之后便开学了。
元妤因正月十五那日砸坏了谢砚的腰,引得一起风波,不敢出门,因而向学院里告了假,一直待在府中。
如今风波渐平,她也该回书院了,毕竟怕是还有不少人盼着她呢。
她笑起来,吩咐明芷明若,“替我收拾好书袋,明日我要回书院上课。”
鹿鸣书院是开国皇帝之妻,懿德皇后所设。
开设书院之初,懿德皇后便有懿旨,准允女子入书院读书,若有才能出众者,亦可破格选入朝中为官。
但女子读书终有太多羁绊,到了年龄,奉父母之命嫁人生子的比比皆是,成婚后又要侍候公婆操持家务,因而大殷开国至今,真正取得功名,得以入朝为官的女子不超过十人。
而女子在朝为官也是举步维艰,半路退出朝堂的也不是没有。
因而到了丰庆年间,女子虽也会入书院读书,但真去考取功名的,却寥寥无几。
但在大殷,懿德皇后一直是众女子推崇至极的人。
大殷朝民风开放,女子地位逐渐上涨,说起来总归是托了这位懿德皇后的福。
鹿鸣书院共分四学院,三学年。
无论女子男子,十至十二岁可通过参加笔试,入书院读书。通过成绩排名,分入理学院、文学院、武学园、艺学院四大学院。
在书院潜心学习三年,三年后通过测试便可毕业,可随心意决定参不参加科考。未通过者,可选择依旧在书院读书,亦可归家,另谋出路。
元妤十二岁被接回元家,当年便参加了入学笔试,堪堪入选,被分入艺学院。
艺学院,顾名思义以礼乐为主;武学院则以骑射、五御、拳脚为主,学生多为男子;文学院以书画为主;理学院以算数、棋艺、兵法为主。
虽每个学院都有主学科,但书院中每个学生亦要学习其他三个学院的课程,书院定期会举办笔试,测试学生学业。
理学院是书院中学生最优的学院。
元妤所在的艺学院,女郎居多,可想每日里勾心斗角的事会发生多少。
而在女郎中,谢三郎的名字又是频频被提及的。
不同的是,这几日凡提起谢三郎,必会跟着提起元妤。
她几日未来,这些女郎们心底已压了好些问题要问她,因而今日元妤方走进书院教舍,刚刚坐下,身边便围上来一堆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