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书夫人心中本就不安,这会儿被谢砚一怼,更是满身满脸的慌乱无措,磕磕巴巴说不出话来。
但好歹还记着郑皇贵妃之前交代她的话,这会儿连忙就道:“臣妇是没有证据,当年同季家幺女也只有一面之缘,或许会认错,但臣妇知道,有一个人是万万不会认错的,那就是曾拜在季风斐门下的孟大人。”
站在后面,目光一直若有似无看向元妤的孟潮生闻言就动了动。不过陛下未曾发话,他也不好冒冒然站出来说什么。
元妤则是攥了攥藏在袖中的手。
倒不是因为刑部尚书夫人提到孟潮生才会这样,而是从这个妇人口中听到了她父亲的名字。
她父亲曾是朝廷的一品大员,手握重权,正直清廉。若不是被有心人加害,如今哪里轮得到一介无知妇人直呼其名讳?!
谢砚则蹙了蹙眉梢,但好在知道孟潮生不可能指认元妤,便把心中那份不快强压了下去。
哪知刑部尚书夫人似是怕丰庆帝不信一般,紧接着又道:“臣妇当年是有事寻季家夫人,只是进府时丫鬟带错了路,无意间撞见了在花园里玩耍的季家幺女,当时同她在一处的便是孟大人。臣妇当年曾听闻过,季家夫人曾有意将自己的小女儿许给孟大人!”所以孟潮生定是不会错认差点成了自己未婚妻的女郎!
刑部尚书夫人话音一落,谢砚目光先是猛地投向站在殿中的元妤,见她神色平淡,反应过来什么,欲收回目光,却又控制不住地看向了站在殿后的孟潮生。
孟潮生低胸颔首地立在殿后,看不出脸上是何神色。
谢砚放在身侧的手隐忍地捏成了拳头,心下有些愤有些酸地想:竟是差点互许了姻缘吗?
听了刑部尚书夫人的话,殿中人神色各异。
元妤有一点点恍然。这个刑部尚书夫人当年怕还不是尚书夫人,说什么去季府有事寻她母亲,怕是想求什么,在花园里看见她也不过偶然罢了。
怪不得自己没有丝毫印象。
至于她口中说的,她母亲曾有意将她许给孟潮生的事,她如今听了倒是半点涟漪也无。
已经是多少年的老黄历的,连曾经沧海难为水都说不上,哪里还能荡得起涟漪?
丰庆帝这会儿才瞧向孟潮生的位置,唤道:“孟爱卿。”
孟潮生自殿后站出来,拱手道:“微臣在。”
丰庆帝面上依旧看不出什么情绪,只看着他,声音平淡地道:“张周氏说的可是真的?”也不知问的哪句话是真的。
孟潮生敛着眼睑,有一答一地道:“微臣作为季家门生的时候,确实与季家小女熟识,只刑部尚书夫人口中所言的,季家夫人曾有意将女儿许配给微臣的事,微臣并不知晓。”
他说了假话。
季家夫人有意招他为婿的事,他虽没听其亲口说过,却多少感知到了一些。甚至不止季家夫人,当年便是他的老师季风斐,亦是有心想将女儿定亲与他的。
只是,是他辜负了恩师的期待……
如今,倒是不能认下这话的。
丰庆帝瞧了瞧他们的神色,不知在想什么,一息的工夫又问道:“那照张周氏所言,如今季家幺女若站在你面前,你可会认错?”
孟潮生喉结滚了滚,似情难抑,最终拱手道:“禀陛下,微臣……不会认错。”
这会儿,站在后方的窦湛突然道:“说起来,孟大人还曾向元府提过亲。”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将殿中气氛压得更沉了些。
这事儿,丰庆帝是不知道的,他眸子转了转,看向孟潮生,问:“孟爱卿,可有此事?”
孟潮生似苦笑了一下,禀道:“回陛下,确有此事。”
丰庆帝的目光又似有似无地扫向元江和站在另一旁的元妤。
元妤低眉顺眼地站在那儿,眼观鼻鼻观心,不为所动。
孟潮生未曾看元妤,主动对丰庆帝道:“当初,也是偶然见……与季家幺女长得十分相像,情难自已之下,方同元府提了亲,望陛下恕罪。”
他没提元妤名字,因为元妤如今已是谢家儿媳,不管怎么提都有冒犯的感觉。
而请丰庆帝恕罪,则是因为季家幺女算起来是罪臣,他身为朝臣,对一罪臣之女念念不忘,未免有不敬帝王之嫌。
可他挑明了说是因为见元妤与季元姝长得相像才动得提亲的念头,已是否认了元妤就是季元姝这个可能。
丰庆帝一时没有说话,只看着殿中那几个人,不知在思量什么。
唯一跪在殿中的刑部尚书夫人却浑身直抖,孟潮生否认了,便等同于说她是在无中生有。一个妇人,无中生有,散播谣言,把长安搅动得不得安生,还闹到了帝王面前,她不敢想最后自己会落得怎么个境地中。
只见她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大声道:“陛下、陛下!孟大人定是在包庇季家幺女,臣妇瞧得清楚,谢三少夫人与季家幺女足有八分相像,怎么可能没有关系,陛下、陛下明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