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迦来这一趟就是为承包鱼塘,让唐云净无路可走的,生意没谈拢,那就逼不走人。
他扒拉住椅子,对身边助理疯狂使眼色:“你就不想带领你镇里人发家致富,家家不愁吃穿,过上好日子吗?”
“看来你对我们镇一定都不了解,专门来这趟恐怕也不是真看上我们的鱼塘。我不和没真心的人做生意,你走吧。再不走,等会我打电话喊人来撵你了。”主事人把计划书丢回到甄迦面前,挥手特别不耐烦赶人,“带着东西快走,还想给我们这建厂子,知不知道我们这是被政府颁发过非物质文化遗产证书的?保留最原始的模样,不做太大改动和现代化建筑,就是最好发家致富的办法。你什么都不了解,跑过来胡说一通,是想干什么?”
甄迦还能想干什么?
单纯不想让唐云净在这待下去。
甄迦不甘心,扭头吼助理:“你和他说,计划书不是你做的吗?你给他解释解释。”
主事人不想听:“赶紧给我走,我什么都不想听,这一堆事呢。”
主事人挥着手里的两三页纸赶人,甄迦眼尖得看见上面空白一片,什么事都没有!
这分明就是不想看见他们,敷衍的借口找得如此潦草。
甄迦:……
他已经好多年没受过这种委屈了。
主事人越看甄迦越不顺眼,点亮桌子上的全息屏,点响呼叫电话。
看到这里,骆江行拉起唐云净就跑。
唐云净还在迷糊中,被拽的一踉跄,愣是骆江行搂住腰扶稳才接着跑的。
快跑出镇口,唐云净还在想他们为什么要跑,都在居委会办公大楼的后面,就算前面来人也看不见他们啊。
两人气喘吁吁上车,骆江行找出瓶水给他:“我拉你跑是因为很快甄迦会被轰出来,飞梭停靠距离太近,他要真出来会看见我们,到时候会正面交锋。像他那种人,还是避着走。不是没他厉害,是单纯不想被他恶心到。”
骆江行现在在他面前是个妥妥的体贴暖男,变得特别会说话。
唐云净摘下帽子盖在脸上:“那走吧。”
骆江行看眼他优美下颚线及白净的天鹅颈,微微发愣,片刻后回神发动飞梭回芝城。
吃过饭后两个人在院子里乘凉,手边放着杯冰水,各自处理事情。
骆江行和宫桔进行工作沟通,完事后着重问了孟氏集团的事。孟氏那边最终没有让甄迦做代表和他谈生意,于是骆江行还是让宫桔去,他关闭通话窗口,偏头看手指翻飞的骆江行。
“今天听见甄迦那番话,你觉得在阅江能待多久?”
这是个直击心灵的问题,也是唐云净不能逃避的问题。
唐云净停下手里工作,仰头看向夜空,声音混着地面的热度传到骆江行耳朵里,显得烫人:“他紧追不舍,我觉得我没必要藏着,先下手为强不好吗?”
骆江行平静的表情被打破,唇角扬起来,露出个稍显邪气的笑:“我就说你不是那么被动的人。我该把最重要的线索告诉你,用不用在你。”
唐云净知道他的意思,从被甄迦绑走那天起,他的内心就腾升出要和对方不死不休的念头,本来没想那么快动手,结果甄迦一再逼人,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能查到周奈美和甄迦有过一段过往,那想要拿到两人在一起过的证据应该不成问题。其实你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唐云净微微一笑,眼神里毫无波澜,充满嗜血的味道。
骆江行轻轻一怔,像是被蛊惑了,不由自主得点点头。
得到肯定答案,唐云净的眼神才渐渐有了温度,好似遇神杀神的冷酷修罗从十八层地狱重返人间,被暖化心神的春风一吹,有了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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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卢靠海落座半山腰的独幢大别墅里,孟襄翻阅总公司递上来的财务报表,周奈美跪在地上给他捶腿,偶尔戴上一次性手套喂上水果,低头不敢说一句话。
孟襄自文件夹里面抬头,淡淡瞥了周奈美一眼,侧过身,让周奈美的手锤了个空。
周奈美手僵在半空中,心里隐隐生出些不对劲来。
孟襄:“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
周奈美藏在衣服下面的肌肤上面起了鸡皮疙瘩,想起和甄迦的约定,硬是吼住了,故作镇定抬头笑颜如花:“你怎么会这么想?从我嫁给你的那天起,我就没想过骗你呀。这几年来,我哪天离开过你视线超过一天呢。还是说你看厌了我这张脸?”
孟襄看她半晌,猛地俯身擒住周奈美的下巴,表情很淡,眼神很冷:“你是我娶的第十八个老婆,有过十七段失败婚姻的我,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座名为婚姻坟墓里的葬送的是谁。当初你能冠上孟太太这个头衔,都是因为你懂得迎合我,很得我喜欢。但你也该知道,既然我能给你,也能理所当然收回来。”
周奈美被迫仰着头,绝美容颜露出我见犹怜的表情,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偏偏孟襄视而不见。
孟襄:“我身边出现过多少女人,没人能数得过来。你是很成功的一个,很聪明很漂亮更知性,我希望你能继续保持下去。”
被丢开的瞬间,周奈美浑身是汗,总觉得和甄迦的那些事被知道了。
孟襄的表情太高深莫测,她根本没办法顶着那双眼睛的注视做出保证。第一次见面,她就觉得孟襄最可怕的地方便是那双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眼睛,看谁谁都心惊胆战。
周奈美像被掐住喉咙,低着头一动不动,看不清表情,让孟襄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时的孟襄想到和周奈美相识到步入婚姻殿堂的那些时光,坚硬如铁的心里难得柔软下来,想到白天收到的邮件,那丝柔软消失匿迹,他眼神又冷了下来,生平最恨别人偏他。
他已经给过周奈美机会,如果真查出真相,那别怪他心狠手辣。
周奈美在心里不停地催眠自己,再坚持再坚持,等甄迦得到孟襄承认,拿到继承权,她就能真正下狠手,送孟襄直接归西。她这些日子受的委屈,不能白白受,总要得到点报酬吧?
就在周奈美将要催眠自己的时候,家里的保姆领着个人进来了。
孟襄没有急着开口,在周奈美和来人身上轻扫而过。
周奈美悄然抬头,看见甄迦那瞬间浑身轻颤,倏然低下头。
甄迦比她要镇定很多,视若无睹走到孟襄面前,低头:“您找我。”
“嗯,你看看这份文件,今天公司财务部刚送来给我的。”孟襄拿过文件递过去,看眼周奈美,“去准备两杯茶。”
周奈美低头退下,往厨房那边走去。
明明该是保姆做的事,却让周奈美做,这种隐喻隐隐表明什么。
甄迦在孟襄眼神示意下走到旁边坐下,低头看手里那份沉甸甸的文件。这是他在芝城打着孟氏集团办的事,用来建厂,谈投资做下的事。当时是背着孟襄,偷偷摸摸打着旗号让人做的。早就想到会有被孟襄知道的一天,就是没想到转个身的功夫,孟襄就知道了。
孟襄:“把你叫过来不是和你算账,是我想让你知道,有想要做的事就告诉我,我会酌情同意。”
甄迦从善如流道歉:“是我的错。主要我看中芝城那片的未来前景,餐厅这两年的食材需求量越来越大,利润算不得太好,我就想着自己承包一片鱼塘,自给自足。但是…但是我怕和你说了之后,做不出结果,那太丢人。挂在集团子公司名下,是我想借点东风,光靠我自己,这笔生意肯定谈的没有那么顺利。”
孟襄不为所动:“你可以和我说,为什么要擅作主张?又是谁在公司里帮你穿针引线,做到这一步的?我公司的人,我都清楚,每个部门都经过认真筛选,轻易不会放水,除非有人打着我的旗号……”
“没有,是我自己打着你的旗号。”甄迦一口将这件事给扛下了,盯着孟襄,一字一句道,“是我自己。你也没否认过公司里的人说我是五少爷的事,他们也都知道我很得你重视,你没正面承认过,这就是最好的承认。人都是攀附权势的,有你儿子这个光环在,我办事真的方便很多。”
孟襄往后靠在沙发上,手指敲腿看甄迦,表情看不出喜怒:“你很想得到我的承认?还是说你想得到这份承认背后,所带来的利益?你是个商人,知道利益至上,很不巧,我也是个商人,还是个比你早几十年混迹商场的人。你最好和我说实话。”
甄迦也是敢说:“很显然,我想要的是你承认继承权背后所带来的利益。难道你默认我是你私生子这件事,不是因为我是最有可能做继承人的原因?我那几个名义上的哥哥们,恐怕没有一个愿意回来要你这偌大家业。有些事,我们之间不用说的太明白。”
“你很清醒也很理智。不知道有没有听说过我的一个原则。”孟襄看见周奈美端着盘子过来,说话速度放慢下来。
甄迦眉眼微垂,不用孟襄说,他自然而然接话:“你最恨别人骗你。”
孟襄看着周奈美递到面前的茶,半晌等到她胳膊微微颤抖,这才伸手接过:“你知道就好,我给你一次机会,今天把曾经做过骗我的事都说出来。如果你说没有,我立刻对外宣布你继承人的身份,如果……我可以给你机会证明自己在芝城做的决定是对的,待你事业有成,我再把孟氏集团交到你手里。就看你到底怎么做选择。”
甄迦没敢接周奈美递过来的茶杯,那是没经过孟襄同意,周奈美自愿递过来的。
哪怕没有抬头看,甄迦也知道孟襄在看着他和周奈美,这一瞬间甄迦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汗不知不觉布满身。
作者有话要说: 骆江行:没有新婚,连结婚典礼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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