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脚步渐响,是魏氏族兵穿过正街,前来寻觅刺客。
杨峤被小鲫一拉,身影隐没于巷内。
他们七拐八绕不知走了多久,在杨峤已经绕到完全迷失方向的时候,终于在一辆停在树下的马车前,见到红姐与小鲫义父的身影。
红姐已经换下了红裙,穿着一身夜行衣。
说实在的,因为夜行衣是紧身装束,在体现身体优点的同时,自然也完美体现了一切缺点,勒得她像是刚装好的腊肠。
而义父杜衡则背上了一柄用黑布裹着的长剑。
在地窖里时,他的腰背有些佝偻,而此刻挺得笔直。
仿佛背上这剑后,他也成了一柄剑。
红姐瞧着裴安,笑眯眯道:“阁下那一箭十分精准。”
一箭击碎侍女送去的酒坛,火油泼下浇了魏移满头满脸,并成功将他点燃。
义父杜衡上前一步,眼神凌厉地看着裴安,忽然躬身一礼。
“这场刺杀很完美,老朽替我这不成器的义子谢过阁下。”
同时,红衣亦随老者,敛衽一礼。
还有小鲫,尽管不太情愿,也同样抱了抱拳。
但这场刺杀本该是属于他的舞台,现在风光被人抢走。
少年心高气傲,忍不住嘴贱道:“这场刺杀虽然干净利落,但是人被火烧一时半会是死不了的。”
“万一他们及时用水浇灭了,救下魏移了呢?”
裴安淡淡反问道:“如果魏移没死,那么是守护家主安全重要,还是追捕刺客重要?”
小鲫道:“当然是守护家主安全。”
bingo,裴哥打了个响指。
这个动作,几人在地窖里时,小鲫就注意到了。
虽然作为古人的他看不懂,但心里觉得有种说不出的风采。
就好似御者驾车飘逸过弯,剑士手挽剑花回锋入鞘,用现代话来说,一个字“帅”。
于是手指藏在袖里,偷偷学了起来。
“现在有两种结果,一是魏移当场烧死,那你我的刺杀任务自然完成。”
“二是魏移烧成重伤,但气息未绝,苟延残喘。那便趁着魏氏群龙无首,尚在混乱之际,连夜去把医馆里所有关于治疗烧伤的药材偷走。”
“整个邯郸城内只有两家医馆,这应该对你不难?”
裴哥瞧着眼前的毛头小子。
身怀名剑鱼肠,说话带着吴音,在自己提及专诸刺吴王僚时,对细节据理力争,且眼里藏有掩不住的骄傲。
其人身份,呼之欲出。
“‘刺客之雄’专诸的后嗣,鱼肠剑的继承者专鲫?”
啪,偷学的响指终于打响,小鲫瞪大眼睛,惊愕地看着裴哥。
卧槽,这也能猜出来?这人难道……真是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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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轮辘辘碾过干草,在一座破庙前停下。
驾车的杜衡翻身而下,拍了拍车厢,示意几人地方到了。
庙宇里面看起来没有外面那么破败荒凉,一看便是被精心打扫过,厢房、伙房一应门窗完好。
正殿内的东皇太一神像,也被认真擦洗过,很是威严肃穆。
杜衡与红姐领路在前,裴哥走在中间,杨峤与专鲫走在最后,两人怀里各抱着一大堆药材。
当裴安戳穿专鲫的来历后,这一路上,专鲫不停地找乔乔咬耳朵,问的全是裴哥的事情。
“杨兄弟,裴哥他哪里人,什么来历呀?”“裴哥如此见识不凡,定是高门子弟吧?”“裴哥为啥一直蒙着脸?”“裴哥好酒么,我屋里藏有几坛美酒,今夜定要与裴哥不醉不休。”“裴哥……”
而乔乔则一路上都在思考,今晚趁夜谋杀他的可能性。
一是这小子比蚊子还要烦人。
二是裴哥是他能叫的么?版权在自己这里好么?
乔乔不禁在心里哼哼,想要叫“裴哥”,首先要得到他这“裴哥官方后援会会长”(等等,这玩儿什么时候成立的?)的认可!
就在此时,杜衡与红姐忽然停住脚步,转身拔出刀剑。
杨峤顿时一惊,转头看向身边专鲫:“你义父这是要做什么?刚才不还好好的……”
却见专鲫早已丢了药材,手持鱼肠剑,目含歉意地指向他。
杜衡敛目肃容,联合红姐、专鲫,将裴哥和杨峤包围起来。
“裴先生,你二人刻意接触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此言一出,即便菜鸟如乔乔也知道肉戏来了。
这是在拷问他们的身份、来历与目的,答得好就能加入“天外天”,答不好可能就要game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