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暂且被安置在一间教堂中。
这座建筑是“天使之环”被攻陷后,遗留下来的。
海盗中并不缺乏信徒,所谓未被荒废,依旧维持着从前的干净、静谧。
洁白石柱交汇成典雅拱门,描绘圣徒的琉璃于穹顶熠熠生辉。
巨大的神像慈和垂顾,足边供奉有白蜡、花束,熏蒸着月桂花的精油。
宁静安详的环境令饱受苦难的omega平静下来,令他们恍惚以为回到了故乡。
就在众人悲伤惶惑之际,“嘎吱”一声,大门推开。
阳光从门外撒入,勾勒出一道高瘦的身影,带领一群抱着食水与毛毯的海盗走进教堂。
虽穿着朴素,耀眼的金毛像是一圈阳光环绕在他脸侧,俊美非凡。
“日安,我们的同胞们。”
教堂里,omega们睁大眼睛,震惊难言。
没人不认识这张脸。
即使那些不关注时事与贵族的孤陋寡闻者,也不会不知道近期举国哀悼的前太子妃——由皇室禁卫抬棺而行,帝国皇帝亲临念读悼词,在无数媒体灯光下隆重下葬的“约修亚·缪莎”。
“我的天,是约修亚殿下!”
“是他,他竟然没死……”
“难道他没有自杀,而是欺骗帝国,屈从海盗了?”
“怪不得帝国要隆重下葬他,皇室丢不起这个脸……他身上已经不干净了吧?”
……
omega们议论纷纷,话语越说越不客气,投向约修亚的目光逐渐变得复杂、怜悯、敌视,甚至是幸灾乐祸。
这是人类的劣根性,当遭遇苦难时,总会希望有人过得更惨。
而且约修亚已经失去靠山,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大贵族。
恶意便肆无忌惮地散发、流窜。
要是从前,约修亚会忍。
因为自幼的教育要求他维持一个完美人设。
然而现在,这个可怜孩子的内心已经变得他妈都不认识,咳,仅字面意义上。
毕竟,跟随裴大佬出生入死10余天,任何人的三观都会摔得粉碎,再粘起来时已不知变成什么个鬼样子。
约修亚沉吟片刻,笑容不变。
忽然拿过牛奶杯,猛地砸在地上,迸溅的液体与碎渣吓得omega们纷纷避让。
“刚才谁在那儿装大阴阳师呢,有种给我站出来。”
没有想到对方会突然爆发,omega们顿时没了声音,教堂里显得落针可闻。
“刚才不是说得挺开心的么,怎么现在一个个跟鹌鹑似的?”
约修亚目光从人脸上一一刮过,没人敢与他对视。
他微微一哂,打算就此揭过,忽然听见有人躲在人群里小声骂道:“海盗的娼妇。”
在人瞧不见的角度,约修亚默默翻了一个白眼。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
脑中回想着裴大佬提供给他的1号、2号、3号……16号剧本。
再次看向众人的眼神不禁有些怜悯。
他打了个响指。
身后一名海盗走出,将人从人群中拖出来,摔在约修亚面前。
那人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不停挣扎、诅咒。
“猪狗不如的帝国贵族,都是你们,我才家破人亡,沦落至此!我真的很高兴,你也落在海盗手里……”
“安静。”
“海盗弄得你爽不爽啊,比跟太子玩有意思多了吧……”
“安静。”
“你也别在我们面前装什么好人,都是该下地狱的人渣……”
“我说……安静!”
他果然安静了。
枪械冰冷的枪管塞进嘴里,抵住咽喉,噎得人呼吸苦难,不停干呕。
约修亚收敛起笑意,冰冷冷地看进他的眼睛里。
仇恨在子弹的威胁下,变成恐惧。
“我有一个疑问,不知你能否为我解答?”
约修亚拇指扣动保险栓,缓缓打开。
人的抖动剧烈起来。
他这辈子就没有说过这么粗鲁的话,做过这么凶残的事。
但不得不说,很爽。
“我很好奇,在你长篇大论的咒骂里,为什么有明确指向的只有我?”
“按照道理说,我与你无冤无仇,甚至来送吃送喝。”
“而帝国皇帝贩卖你们的罪魁祸首,为什么你只敢骂我,不敢骂他?”
对方含着枪管,只瑟瑟抖着。
约修亚抬眼扫过其他omega们,无一人敢吭声。
他耸了耸肩,拔走枪,将枪口上的唾液擦在人的衣服上。
“继续骂。”
那人咬着唇,眼泪滚滚,没有说话。
“怎么不骂了?”约修亚看了看手里的枪,故作恍然,“哦,我明白了。”
“你在怕这个,所以你不敢骂我。”
“就像你害怕帝国皇帝,所以你也不敢骂他。”
“柿子要捡软的捏。”用枪管拍了拍人脸,“我说得对么?”
“不、不是,殿下,请原谅我,我只是情绪失控。”
那人拉住约修亚衣角,露出哀求之色。
“亲爱的,这表情没用,在装白莲方面,老子是你祖宗。”
约修亚扯走衣角,站起身来,没再理会这人。
约修亚走到人群面前。
看着他手中挥舞的枪,人们瑟缩着后退。
“各位,现在让我谈一个现实问题。”
“你们落在死镰海盗团手里,而我们不养闲人,你们打算怎么贡献你们的价值?”
众人面面相觑,沉默了一会儿,直到一人大胆站出来。
“那、那个,我们可以服侍各位海盗大人。”
他的发言却只得到一个嘲讽的眼神,顿时面色涨红。
“你叫什么名字。”约修亚问。
“安博。”那人回答。
约修亚观察他的穿着与举止,应出身中产,且挺有教养。
“安博,你上过大学么?”
安博微微一愣,但老实回答:“上过。”
约修亚:“哪所大学?”
安博:“帝国大学。”
约修亚有点惊讶,那是帝国第一学府,不是天才或没点儿家世很难入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