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煜璟将床桌撤下来,摇首道,“忘了之前我说过的?”
你说的我都信。
楚姒心间的那点惶恐就都被甜蜜取代,她支起身,抬起双手挂到他的脖子上,怯声道,“我怕你哪天就不要我了。”
谢煜璟拢着她,随手扯来裘衣让她穿上,他温笑道,“我还怕你不要我,我年纪大了,怕你往后看上旁的小年轻,嫌弃我老。”
楚姒便欢悦起来,依在他身上不愿下去,“你会嫌我烦吗?”
谢煜璟失声笑,“怎么就嫌你烦了?”
楚姒有些不好意思,她紧贴着他,轻声道,“你说我黏人。”
谢煜璟笑得大声,他腾身歪到靠椅上,揉着她的腰道,“都不记得我的话,从前我说想揣着你满地跑,你黏我我还巴不得。”
楚姒满心欢喜,将脸靠在他的颈窝旁再没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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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六那日是个大晴天,谢府早早开了门,从前门到后院各处都张灯结彩。
北府兵列在谢府门前,个个身姿挺拔,身穿赤红盔甲,威武喜庆。
谢煜璟这颗铁树开花,娶得还是公主,整个洛阳城都轰动了,早有老百姓成群结队聚在街道边,手执鲜花瓜果,只等他们出来便要掷送。
将过巳时,谢府门大开,谢煜璟从门里出来,他身着大红喜服,面上尽是喜悦,其后跟着杜冲,他行走如风,瞧不出半点受伤的痕迹。
有将士牵白马过来,谢煜璟旋身上马,侧头看门里。
正见里面楚姒蒙着红盖头被袁夫人搀出来,她的腰肢细软,着的那身喜服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衬着她的腰纤瘦的仿佛一只手就能掌住,她走的很慢,脚步也很轻,不似北地女子那般风风火火,这种温柔似水的气韵只有南地水土才能蕴育出,她的柔,刻进了骨子里,纵使经历了千般风雨,她依然温软,只叫人想将她托在掌中肆意宠爱。
她走下了台阶,袁夫人将她的手放给一边的婢女,婢女搀扶她上了牛车。
袁夫人瞧着楚姒上牛车,那一刻仿似心都空了,她把她嫁出去,往后她是谢家妇,从此脱了楚家,她再也不会回头看她这个舅母一眼,在她心里,谢煜璟成了她的天地,往后也会为他开枝散叶,他们会恩爱非常,不必再受苦楚。
她的小阿姒成人了。
只在这一瞬,观望的人堆里不知谁高喊了一声,“恭喜谢家郎主娶得如意美人。”
倏忽便有无数花果朝着他们投来,北府兵列阵挡在车前,阻隔了这些人的热情,牛车缓缓行动,沿着盘武道前进。
路边过道皆被花束瓜果淹没,牛车过街,便有铜锣声响,欢乐在每一个脸上显现。
谢煜璟策着马领在前方,他很兴奋,又在心底生出恐惧,前世的事现在回忆就像是一场梦,梦里的人没死,被他娶回来珍藏,梦里的事没发生,他为她立起来一个坚实的后盾,免她受苦,让她在他的怀抱中随意撒娇,他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看牛车,她确实安坐在牛车中,她会是他的妻子,会与他同枕而眠,余生都不会再遭人遗弃。
他蓦地朗笑出,惧怯散尽,唯余幸福在心头。
送亲队一路东行到谷水处停住,谢煜璟下马站到水边,那水边放着神案,供奉着海螺神,有仆婢在地上放好蒲团,只等人来祭拜。
谢煜璟走至牛车前,伸手在车门前敲了敲,那门就开了,从里边伸出一只纤手,他自然的接住,握着它柔声道,“要下来拜一拜。”
楚姒矮着腰蹲在车前,踌躇着要跳,腰间便一紧,一晃神就被谢煜璟抱了起来。
围观的人轰地一声笑,发出艳羡的称赞。
楚姒止不住羞,在他身前悄着话训他,“你一点都没正形。”
谢煜璟弯了弯唇,放她跪倒。
他也跪在她左侧。
两人对着那姻缘神叩了三首,便有人来拿过他们手里的香插在香炉里。
谢煜璟重又牵住楚姒,带着她来到白马前,道,“要乘马鞍打我。”
楚姒咬着唇,嘟哝道,“我不会骑马。”
谢煜璟环着她抬高,直接抱她跨上了马,他又翻身下来,一旁的侍卫递上来鞭子,他将鞭子塞到楚姒手里,道,“往我身上打一下。”
楚姒有点难办,她不舍得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