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和霜雪将两座相对而立的山壁染成了铁灰色。
若不是两人视力好,那朵洁白的小花就彻彻底底被藏在了厚厚的雪层里。
两道悬崖之间隔着一条天堑,苍玄山的高度远比他们平时御剑的高度要多上数倍,御剑到对面根本不可能。秦长愿有些发愁:“我们该怎么过去?”
萧轶望着摇摇欲坠的小白花,言简意赅:“造桥。”
秦长愿没听明白:“怎么造?”
萧轶没有多说什么,缓缓抬起手,灵力凝聚在掌心,而下一瞬,灵力洪流爆发,由萧轶牵引着向下,将苍玄山上千千万万年不化的冰雪灼烤着融化成水,冰凉刺骨的空气中翻腾着热浪,秦长愿站在一侧,有些吃惊。
萧轶打算就地取材,连通两端,造一座冰桥。
很难。
在雪山上,与天道自然相比,即使是修行之人,也会有一种从心底油然而生难以克服的渺小感。像萧轶这种做法,稍不注意,就会引发难以挽回的后果,甚至自取灭亡。
修行,在于与天道共生,而不是征服。
就是秦长愿他自己,扪心自问,这个时候,他都没有自信,若是像萧轶这么做,能毫发无损。
萧轶对灵力的掌控几乎到了一种变.态的地步,他若只想融化一方的冰雪,就绝不可能再比这个范围多出一毫一厘。
原本令人惊恐的寒冰,在萧轶的手中,化成了温柔的水,在灵力的托引下,逐渐漫过高空,画成一个漂亮的拱形,最后在悬崖另一端稳稳架立。
秦长愿不自知地发出一声轻笑。很厉害,萧轶。
萧轶听见他的笑,瞳仁转到眼角,不动声色地望他一眼又收回目光。
在萧轶对灵力惊人的操控之下,温度渐渐散去,一座空中的冰桥最终形成。
萧轶收回手的那一刹那,秦长愿拍了两下手,由衷赞叹:“厉害。”
萧轶淡淡瞥他一眼,语气没有起伏:“这算不得什么,若是无念真人在,他定要比我强上许多。”
秦长愿:……
不行不行,这个我真的不行兄弟。
这座冰桥虽是临时造成的,却一点细节都不少,两侧栏杆精美漂亮,仔细去看,每一座栏杆上都还有精致的小冰狮子。
更加难能可贵的是,每一个小狮子的动作形态都不一样。
秦长愿肃然起敬,看向萧轶的目光里都有点什么。
萧轶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抿唇,又解释道:“这座桥并非我所创,我只是把我记忆中的一座桥的形貌完全拿来用了。”
秦长愿随口道:“那这座桥对你来讲一定很重要,连小细节都记得这么清楚。”
萧轶闭口不言,迈步踏上冰桥。
秦长愿突然拦住他,道:“诶你等等,这桥弄得这么漂亮,你不给起个名?”
萧轶摇头:“不必。”
说完,他就毅然决然地踏上冰桥,头也不回。
秦长愿跑上去追他:“你不起这不是糟蹋吗,我替你起一个怎么样?既然是你造的,我们两个一起走上去的,叫轶愿桥怎么样?我就受点委屈让你名字在我前面。”
萧轶嘴角微微一弯:“不怎么样,不如叫夙愿桥。”
秦长愿“呸”了一声:“太不吉利了吧这,轶愿桥我看就行。”
萧轶再不理他,一步一步缓缓地迈上了冰桥。
秦长愿撇了撇嘴,彻底跟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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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顺利到达对面,秦长愿落地时笑了一声:“幸好我不恐高。”
现在天已破晓,有了光线,萧轶眼前黑洞洞的视野终于重见明亮。
他率先看见天香花,朝前方扬了扬下巴:“在那。”
秦长愿顺着他视线看过去,在断崖之下约三尺处,洁白的小花迎风而立,娇嫩的花茎看起来脆弱极了,仿佛下一秒就会断裂在寒风中。
秦长愿召出看不剑,对萧轶说道:“你等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萧轶沉默地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小心。”
秦长愿比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不用担心,下一瞬,他将灵力附着在看不剑上,飞身跳落悬崖。
萧轶挑眉,对他这种自取灭亡的举动无动于衷。
果然,不一会,听见下方传来微弱的声音:“萧轶啊,萧轶,听得见吗,萧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