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愿九死一生,绞杀毒火巨蟒,踏上归途。
绞杀毒火巨蟒其实并不难,只是那巨蟒会飞,能喷毒火,再借助剧毒以及死湖和林中瘴气的掩护,那巨蟒如鱼得水,最后秦长愿不得不祭出自己不太愿用的杀招,将灵力化为具有触感的实体,在半空织成一道巨网,他竭力操控巨网,奋力下压,牢牢将巨蟒囚困在里面。
纤细的灵丝仿佛成为了最坚韧的东西,巨蟒被网缠住,动弹不得,它自觉末路,一瞬方寸大乱,喉中猛地喷出毒火,可这些纤细却韧性奇大的灵丝犹如细密的刀刃,火烧不断,刃切不断,秦长愿嘴角勾起笑意,眨眼间银光闪过,巨蟒霎时间被切割成无数碎块。
死湖被巨大的冲力冲击,“轰轰轰”水峰震天,周围林子怒风狂卷,枝桠跳起了诡谲的舞蹈,秦长愿振袖转身,于细密的毒雨之中轻轻闭眼等待这场震动过去。
大地归于死寂,秦长愿冷静地寻找着七寸心脏处那块与众不同的寒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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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时分,秦长愿摇摇晃晃地出现在了山洞口。
他刚想好一会等萧轶醒来他怎么蒙混过关的措辞,就望见了萧轶站在山洞口笔直挺拔的身影。
秦长愿身形一滞。
他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蒙混过去,便深吸一口气,笑哈哈地打招呼:“哟,萧哥哥,起这么早啊,睡醒了吗?”
萧轶盯着他的眼,一字一顿:“你去干什么了。”
秦长愿不敢对上萧轶的视线,东张西望道:“我就出去转转,这不昨天看你心情不好,给你找点吃的回来,顺便锻炼锻炼身体……”
话说着,他就弯曲肘部,在身体两侧晃来晃去,装出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但老天偏爱拆台,他身体多处被剧毒灼到,这身体一动,刹那间就牵扯到无数细小的伤口,他的表情一瞬间扭曲一下,他死撑着忍下来,扯出一个艰难的笑:“你饿不饿,我们做点吃的。”
萧轶的目光阴沉得有些可怕,他的声音似乎藏在阴影里,化成让人难以分辨的粘稠灰黑色,听起来就不会让人觉得他此刻心情有多明媚:“你受伤了?”
被萧轶拆穿,秦长愿索性不再装了,他倒吸一口冷气,道:“你真是不给面子,小事儿。”
萧轶道:“你中毒了。”
他很讨厌与其他人的肢体接触,但也只是犹豫一瞬,朝秦长愿走过去,扶住他的肩膀,但这一扶,让萧轶的心不轻不重地仿佛被什么撞了一下。
秦长愿着深色袍子,看不出血的颜色,但萧轶碰到秦长愿的一瞬,手掌沾上了温热的血。
萧轶顿时冷了脸,他的鼻间嗅到几分来自死湖中的腥咸寒气,冷声道:“你去找毒火巨蟒了。”
秦长愿认输,隐忍地咳了几声:“是……我找它,有事想跟它聊聊。”
萧轶拿连这种时候都有心情开玩笑的秦长愿没有办法,给他渡了些灵力过去,一瞬间秦长愿的疼痛加剧,他痛苦地弓下后背,剧烈干咳起来。
萧轶不敢再动,眼睛中只有秦长愿的身影。
秦长愿最终呕出一口黑血,撑起身体,闭着双眼忍着头晕目眩,打起精神道:“嗐……中了点小毒而已,一会我用灵力将他们逼出来就行,让我先歇一会儿。”
萧轶将他安顿好,掌中催动灵力,将火堆的火烧得更旺了一些,心中有记挂,他不自觉地偏头去看秦长愿。
秦长愿紧靠着山壁,眼眸低垂,中了毒的缘故使他嘴唇灰白,脸颊却爬上两朵不正常的红云。
秦长愿察觉到萧轶在看他,抬起眼睛,冲他露出个笑:“你看我干什么?”
萧轶一怔。
少年的脸颊白净温柔,平日闪动着狡黠光芒的眼此刻落入温暖的火光,漂亮得像是玉雕琢出来的人。
这样一张脸,明明与那个人没有一点相像,但却与多年前,那人那时露出的逞强笑容互相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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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萧云今刚刚成为无念亲传弟子一年左右。
萧云今身负超品灵台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五境。
无念愁得成天往葛青的住处跑。
葛青笑话他:“我要是有一个超品灵台的徒弟,我做梦都在笑。”
无念借酒浇愁:“你说,他要是个顶级的十品灵台,我教也就勉强教了,但他是个超品的……”
无念郁闷地灌了一大口酒:“我可怎么教啊?”
葛青一把夺了他的酒壶:“你都是个当师尊的人了,也该戒酒了,被云今看到成什么样子……更何况,若是你都教不了,整个清门,整个五境,又有谁能教?”
这句话并没有安慰到秦长愿什么,他苦笑一声:“盛名之下……”
话音还没落,门突然被推开,葛青和无念骤然扭头去看,只见萧云今怯怯地站在门口,小身体不断抽搐着,圆嘟嘟的脸蛋全被汗湿了,他小心地看了一眼葛青,又将目光移向无念,委屈地喊:“师……师尊。”
无念立即抹干净嘴头的酒液,忙迎上去:“哎,云今,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