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千里万里连绵黄沙映着浑圆落日,橘红的天幕垂落四野,秦长愿与萧云今昼夜不停地赶路,终在四天之后的傍晚,落于锁天关高大恢宏的城楼之前。
谢温瑞百忙之中抽身出来接他们,秦长愿望着眼前清瘦的青年,突然眼眶有些酸。
谢温瑞轻轻抱了一下秦长愿,哑声道:“长愿,我们都长大了。”
秦长愿忍下心中酸涩的苦,他用力地搂了一下谢温瑞,又将他推开,佯装怒道:“这七年,你就不知道去山窟看看我?”
谢温瑞眼里也有光,他小心地看了一眼身后一直沉默的萧云今,道:“我哪敢去打扰你渡劫,自从你闭关之后,夫长就封了山窟,想闭关者需要至少一周递交申请,说是怕外界吵闹扰你清修。”
秦长愿挑眉,转头去看萧云今:“是吗?”
萧云今假装没听到,把头偏到一边,掩饰性地咳了一声。
秦长愿和谢温瑞两人相视一笑,都有些狡黠。
谢温瑞话锋一转,道:“锁天关这边太阳一落下就特别冷,现在已经不暖和了,不然我们进去说?”
萧云今率先迈步过来,极自然地拉住了秦长愿的手:“进去吧。”
向与濯与谢温瑞在锁天关之前设了一个验证身份的阵法,初步投入使用,向与濯在忙着调试,谢温瑞也没打扰他,只是自己出来迎接秦长愿和萧云今。
边关物资短缺,光是各大学宫派来支援的弟子倒不必担心,可锁天关这里也有凡间兵士驻守,他们的吃喝成了最大的问题。
不管怎么样,锁天关之后就是异度深渊,这里失守不得。
幸好宴皇阁那批武器已经昼夜赶制了出来,很快便会送往这边。秦长愿也是将这件事告诉了谢温瑞,谢温瑞的脸色才缓和一些。
秦长愿不由得怀疑苍玄王朝那边的脑子都跑去了哪里,这么重要的锁天关物资粮草不到位,苍玄是想让整个五境都亡了吗。
谢温瑞与秦长愿久别重逢,心中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二人对坐,把心中憋的那些话都说出来了。
人人都有自己的忧愁,秦长愿也将陆若甲不肯借兵的事情同谢温瑞讲了,秦长愿很少见谢温瑞生气,但此刻谢温瑞竟真的动了肝火,握着杯子的手抖了好久才放弃似的将杯盏放回桌上,闭目忍耐许久,才道:“他是真忘了自己是干什么的了。”
可惜谢温瑞生起气来也没什么架子,眼睛红彤彤的,重重地哼了一声就表达了自己的气愤。
秦长愿含笑看他:“总有人指望不上的,不过幸好我也没打算一直指望他,大是大非面前,能看清一个人的本心,也算值得吧。”
谢温瑞摇摇头:“照他这么弄,那得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怎么?”
谢温瑞明显有些不好意思:“我和向与濯都约好了,等这件事情结束,我们就不再回学宫了,找个安静的地方,自己种种菜,养养鸡鸭,有条件的话领个小孩子,也不让他修行了,让他做个普通人也不错,安稳百年,离这些纷争远一些。”
秦长愿含笑听着,他一抬头,一眼就看见了谢温瑞头上的木簪,木簪崭新如初,一看就是主人每日都要悉心呵护保养着。
秦长愿托腮看向他:“确实,五境如今纷乱,做个凡人无知无忧地过一辈子也不错,不过——温瑞你称呼向长老未免也太生分了一些。”
谢温瑞耳尖冒出了些红:“我们彼此之间都是以姓名称呼的。”
他迅速换了个话题:“对了长愿,最近你可收到了萧公子的消息,这七年里我往清门送了无数封信,可都没有回音,我也没有抽出时间去清门看看他,长愿不知你有没有和他联系?”
秦长愿眼睛一眨,偷偷地冲他笑了一下:“温瑞,我给你讲个秘密吧。”
谢温瑞一脸不解。
秦长愿便一点都不遮掩地将萧云今其实就是萧轶,清门如今那个“萧轶”是萧云今迫不得已找的替身等等。
得知真相的谢温瑞有些懵,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嘴巴张得能吞下一只鸡蛋,好半晌才将自己的目光从淡定自若的萧云今身上移开,良久,笑了一声。
“长愿,实不相瞒,当初夫长安排萧公子去清门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夫长嫉妒你和萧公子关系亲密,夫长出手棒打鸳鸯好独占你,没想到……”
秦长愿被他们的想法给惊到了,哭笑不得:“你们戏也太多了一点,向长老他都知道,难道他没有跟你说过?”
看着谢温瑞一脸茫然的样子,秦长愿就知道,向与濯连这种事提都没提过。
两人仿佛有说不完的话,直到深夜,秦长愿连着赶了好几天的路,有些困乏,自始至终在旁边默默不吭声的萧云今终于插嘴,硬生生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太晚了,该去睡了。”
谢温瑞这才注意到时间,有些不好意思,他早已为他们二人安排好住处,此刻急匆匆地差人带他们过去。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自己都已经成为了学宫的长老,他仍旧有些怕萧云今。
萧云今冲他颔首,谢温瑞忙点头回礼,然后同秦长愿道别。
大战在即,临到分别两人都有些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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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长愿与萧云今在锁天关停留了三天,休整完毕之后再度启程前往通天塔。
出了锁天关就彻底出了五境的范围。乍一出去,就明显感觉到了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