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晏宁心中已信了几分,将方泠娘从地上扶起,又以锦帕按住了伤口止血。
片刻后,他为方泠娘上了伤药,并包扎妥当了。
方泠娘目中无神,只是这么睁着,不言不动。
谢晏宁方要将方泠娘抱起,却被陆怀鸩阻止了:“师尊,由弟子来吧。”
谢晏宁摇首:“你双足受了伤,还是由本尊来吧。”
“可是……”陆怀鸩被谢晏宁打断了,而后眼睁睁地看着谢晏宁将方泠娘抱了起来。
谢晏宁重新寻了一间客栈,将方泠娘放于床榻之上。
方泠娘还是不言不动,盯着床顶发怔,似是傻了一般。
应是受到了太大的冲击,缓不过来吧?
陆怀鸩去请了大夫来,确定方泠娘并无大碍,才嘱咐方泠娘好生歇息。
方泠娘依然无半点反应。
因这客栈仅余下两间空房了,谢晏宁便与陆怀鸩同住一间。
俩人出了方泠娘的房间后,立即回了房间。
由于咽喉被蛛丝贯穿的缘故,谢晏宁的嗓音仍是沙哑着:“怀鸩,你认为那方泠娘是否在做戏?”
嗓音入耳,陆怀鸩全然无力分辨谢晏宁究竟是说些什么,当即跪下身来,恭敬地道:“弟子有一事相求,望师尊成全。”
谢晏宁愕然道:“你有何事相求?”
陆怀鸩额头点地:“师尊能否在咽喉的伤口痊愈前,勿要开口,弟子……”
他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每每听师尊言语,弟子的心脏便疼得厉害。”
原身对陆怀鸩管教甚严,陆怀鸩亦算得上尊师重道的好徒弟,才会因为自己的伤而觉得心疼吧?
按照原身的性子,自然不会答应陆怀鸩所言,不免还要讥讽几句,但谢晏宁却不愿如此,而是含笑道:“你要本尊勿要开口,本尊若是饿了该如何是好?”
陆怀鸩良久才意识到谢晏宁是在与自己玩笑,大着胆子,仰起首来,小心翼翼地望了眼谢晏宁:“所以师尊是答应弟子了么?”
见谢晏宁颔首,他开心地冲着谢晏宁磕了一个头:“多谢师尊成全。”
谢晏宁叹了口气,终是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怀鸩,你勿要再随意向本尊下跪、磕头。”
陆怀鸩却是理所当然地道:“师尊,你救了弟子的性命,又教了弟子立身之道,若无师尊,弟子或许早已被虐待致死,即便尚有命在,亦定是行尸走肉,故而,弟子将师尊视作天地,于弟子而言,向师尊下跪、磕头并无何处不妥。”
陆怀鸩既然将原身视作天地,却会为了于琬琰而与原身决裂,足见陆怀鸩对于琬琰用情之深。
谢晏宁分明是从客观的角度下定论的,但却觉得不痛快。
他并非原身,他不过是借了原身的皮囊,以便完成任务,再次回到他所生活的世界,他仅仅是这个世界的过客,他为何会觉得不痛快?
且此时此刻,陆怀鸩远未与他决裂。
他端视着陆怀鸩充满了崇敬的双目,伸手抚摸着陆怀鸩的面颊,淡淡地道:“你且起身吧。”
陆怀鸩却不肯起身,而是道:“师尊,你不是答应了弟子伤愈前,不再开口说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