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坤的生日宴并没什么意思,至少对我来说很无聊。商场上的事我不懂,也懒得懂。
从宴会开席到现在已经过去将近一个小时,中间听一个太太跟我小声八卦,说孟坤的侄女孟慈曾经追了沈毅城三年。
这事儿对我来说倒是颇为新鲜,没想到沈毅城那个王八羔子居然这么抢手。一个张大小姐不算,又来一个孟大小姐。
我将目光在孟慈身上撒么了两眼,这位孟小姐一看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想必日后张小姐想要上位怕是难上加难了。
我这么琢磨着,门外忽然有个孟坤的手下急匆匆地跑进来直奔孟坤的主位。他俯身在孟坤耳边说了什么,后者表情一滞,原本喜气的脸上瞬间幻化为一股寒冽。他抬眼微眯,目光犀利地射向了左边邻座位置上的沈毅城。
我穆然听到周胤良似有若无地轻笑了声,我扭头看向周胤良,他从烟盒里拿了根烟点燃,慢条斯理地抽了口,后背往后靠着座椅的椅背,大有一副准备看戏的模样。
孟坤手上的酒杯忽然往桌上一叩,力道不重,但声音突兀,空气陡然凝结。
在座的所有宾客无论男女都扭头看向孟坤,不明所以。
孟坤沉了声,嗓子低沉地说了句:“沈老板,什么意思?”
这话明显是对沈毅城说的,所有宾客又齐齐把头扭向了沈毅城。而沈毅城却是一脸波澜不惊,他拨弄着打火机,放荡不羁地痞气显得尤为散漫,对周围骤降地气氛毫不在意。
孟坤阴着脸,又说:“当年[花和会所]打江山的时候,你还只是个玩泥巴的小毛孩。怎么?现在翅膀硬了?要跟我叫板?”
沈毅城闻言轻嗤了声,他起身,端着一杯酒绕到孟坤身后,然后微微弯下腰,“孟董事长,论辈分,我最小。不好听的话,我先说。如您所言,[花和会所]打江山的时候我还是个不知道在哪玩泥巴的小毛孩,但此一时彼一时。改朝换代,江山易主。今天的江山,可不是[花和会所]的天下。”
沈毅城话落,一众宾客面面相觑,皆都沉默。
我不明所以这是突然唱得哪一出。
阿北小声跟我科普,说此番孟坤从国外回来,是想仪仗[花和会所]从前积累下的威望捞点油水。孟坤方面标了一块大工程,要求包括周胤良、沈毅城、梅姐等商企分包,说白了就是给点零头白给孟坤干活儿。
梅姐是个女人,干不干的随大流,主要图个安稳,但周胤良和沈毅城肯定不吃这一套。且不说[花和会所]今时不同往日,就是现在还是[花和会所]一家独大,以周胤良和沈毅城的脾气,他们能给别人白干活儿当冤大头?做梦吧!
沈毅城笑得痞气,他将酒杯装模作样地敬到孟坤面前,眉眼之间都透着老谋深算,“孟董事长,喝一个?我敬你。”
孟坤虽不算有能耐,但好歹也是[花和会所]的董事长,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晚辈后生威胁,他的脸色瞬间一寸寸垮掉。
孟坤一把砸掉沈毅城端着的酒,酒杯落地,“啪”地一声脆响,酒水溅起,四散在地面。这个动作仿佛是个暗示,孟坤的保镖纷纷上前,一派黑压压地阵仗。
我微微有点害怕。
周胤良察觉到我情绪,不着痕迹将我拥进怀里。他的胸膛温厚结实,我心里瞬间踏实了不少。
沈毅城和孟坤对峙的功夫,孟坤守在门外的另一个手下忽然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他的神色异常慌张,跑到孟坤面前附耳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他话落,孟坤脸色一滞,“消息可靠吗?”
孟坤的手下说:“千真万确。”
孟坤眉头紧拧,表情有些诧异,他喃喃了一句:“怎么会这么巧?”
顿了顿,孟坤把脸缓缓转向沈毅城,沉闷半晌,“沈老板,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背地里捅刀了?”
沈毅城冷峻的眉眼一沉,“孟董事长,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我背后捅了谁的刀?有证据吗?”
孟坤一时语塞。
良久,他伸手将距离沈毅城最近的一个保镖推开。孟坤做完这个动作,其余保镖也全部纷纷退了回去。
梅姐见状立刻跳出来打圆场,忙不迭招呼着沈毅城和孟坤先坐下,“哎呀,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今天孟爷过寿,我在这里先祝孟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梅姐一打圆场,周围的宾客也立刻纷纷附和,原本剑拔弩张地气氛稍稍缓和了些。
但孟坤并不轻易善罢甘休,既然已经撕破了脸,就没有不把话说开的道理。
孟坤打量着沈毅城,最终把目光定格在沈毅城的脸上。“沈老板,你如今是出息了。我明人不说暗话,你现在[后宫]那块地皮,在早是我[花和会所]租借给傅老头的。如今傅老头死了,他两个侄子不争气,[后宫]那块地皮这才落到了你的手上。按理,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交一点租金?”
一提到[后宫]那块地皮,沈毅城冷冷地笑了声。
我原本以为他会说点什么,但他却一言没发。
周胤良端起杯子喝了口酒,轻描淡写地描了句:“沈老板的[后宫]现在堪称咱们z市的印钞机,生意好的让人眼红。不过,沈老板既然占了人家[花和会所]的地,交点租金也是应该。”
沈毅城斜叼着烟,邪气地抬眸睨了周胤良一眼,“周老板,亏你还好意思跟我提[后宫]那块地皮,要真算起账来,也应该是咱们两个先算算吧?”
周胤良笑得盎然,眉间却寒光凛冽,“这事儿不急,等沈老板先跟孟董事长掰扯清楚了,我再跟沈老板算。”
沈毅城掐灭了烟蒂,痞里痞气地朝周胤良笑了笑,他的目光有那么一秒钟停留在我的身上,然后对周胤良说道:“周老板跟我算账的时候记得带上周太太,我想,有些事情,还需要让周太太裁断。”
我的心里忽然莫名一颤,不明白好端端地沈毅城提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