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身下楼。
保姆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餐,她见我走进厨房,连忙恭恭敬敬地尊了声:“太太。”
我点了点头,让她去忙别的,我亲自来做。
其实,我不怎么会做饭。简单的家常菜还可以,复杂地硬菜完全不行。
我记得我刚跟周胤良结婚那会儿,周胤良整天提醒我别把厨房炸了。
不过玩笑归玩笑,我做的菜,周胤良还是爱吃的。
我亲自掌勺,炒了一个西红柿炒鸡蛋,一个黄瓜炒肉丝,最后加了一个紫菜蛋花汤。
保姆路过厨房的时候看了一眼,说:“太太,是不是素了点?要不我再加个肉?”
我说不用,说大晚上的吃那么多肉干嘛。
保姆憨憨地笑着,便不再多言。
做完饭后,我端了一杯牛奶,走上二楼去唤周胤良。
他已经洗完了澡,此时此刻,正坐在书房里开视频会议。
书房的门没关,远远地我就看到周胤良坐在电脑前,眉头微皱。
我没敢出声,隐隐约约听到电脑里有一个中年男人正在给周胤良做报告。
我端着牛奶走过去,瞧见周胤良的电脑屏幕上有几件服装设计图稿。
最近周胤良新收购了一家服装店,聘请了几个有名的设计师亲自操刀做品牌。
我冷眼瞧着那几张设计图稿样式倒是不错,很有个性。电脑那边的中年男人一派滔滔不绝,说得天花乱坠。
周胤良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终于,在男人说到时尚风向的时候,周胤良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你知道我们客户群体属于哪一类吗?你觉得这些设计适合在现实生活中穿着出去吗?我要你们做的是,做出实用且美观的衣服,你们做的是什么?以为我们的客户天天在t台上走秀吗?”
电脑那边的男人大气不敢喘,吓得直擦冷汗。
周胤良“啪”地一声合上电脑,疲惫地揉捏着鼻梁。
我将牛奶递给他,他没接,我便又顺手放到了桌子上。
我说:“下周部长夫人好像过生日。”
周胤良嗯了声,说:“你买着礼物去。”
我问你不去吗?
周胤良将后背完全靠到转椅椅背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扶手,“如果问起,就说我身体不舒服,去不了。”
我点头应下,顿了顿,又道:“部长夫人到现在还没有给我请帖,如果她不给,我还要去吗?”
周胤良被我这话逗笑了,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颊,“又不是小孩子闹别扭,她不至于。利益牵扯的一条线,只要彼此还有利用价值,就会永远合作下去。”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周胤良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然后环住我的腰,将我拥进怀里。
周胤良的身后就是一扇落地窗,透过玻璃,外面是无边无际地夜色。霓虹照进来,衬于他的脸上,显出几分寂寞。
我问他:“胤良,你累吗?”
他没说话,却忽然将我抱得更紧,紧到我能听到他的心跳,就仿佛在我的胸腔内跳动一般。他那炙热地温度透过衣衫传过来,砸进我的心坎,灼热濡湿。
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暗哑,“怎么办?我后悔了。”
我不明所以,问他后悔什么?
他却迟迟没有回答。
第二天,我接到沈毅城打来的一个电话,电话那头,沈毅城的声色很严肃,让我立刻来他别墅一趟。
我原本不想去,但沈毅城很少用这样严肃地口吻跟我说话,我思前想后犹豫再三,觉得还是去一趟比较稳妥。
为了避免暴/露行踪,我没有开车,走出一段路后,在路边打了辆出租。
在去的路上,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沈毅城这么严肃,可能是出了什么大事。
车子一路抵达别墅,别墅外的铁门没锁,敞开了一半。我看到有两个西装革履的保镖站在那里,我下车,然后跟着保镖走进院子,紧接着是玄关。
进了客厅就看到了沈毅城,他坐在沙发上,房梁吊着白得刺目的水晶灯,灯光照耀下,沈毅城那张过分英俊的脸显得有些不太真实。
我轻咳一声。
沈毅城笑着抬眼望向我。
我开门见山问他什么事?
沈毅城的痞气说来就来,“没事儿就不能请岑小姐过来坐坐了吗?”
我无声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要走。
守在门口的保镖一左一右抬手,摆着两张扑克脸恭恭敬敬地请我回去。
我轻嗤,站在原地抱胸睨着沈毅城,“什么意思?”
沈毅城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烟点燃,抽了一口,吐出一个漂亮地烟圈,“岑小姐去找过杨正明?”
我挑眉,冷漠瞧他。
他嘲讽笑出来,“我真不明白周胤良到底哪里好?值得岑小姐如此掏心掏肺?”
我说跟你无关。
沈毅城起身,缓步向我走来,他斜叼着烟,衬衫的纽扣解了三颗,一身不羁的气息,又雅又痞。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我,语气微凉,“岑小姐,你就这么愿意与我为敌?巴不得我最好消失不见?永远不出现在你的面前吗?”
我抬眸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顿,“我从来都没想过要与沈老板为敌,凡事要凭个良心,若非沈老板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招惹我,我会主动与沈老板敌对吗?”
沈毅城半分轻嗤。
我皱眉,“你笑什么?”
沈毅城说:“良心是个什么东西?”
我沉默不语。
沈毅城笑意更浓更讽刺,“岑小姐以为周胤良有良心吗?”
我反问:“难道他没有吗?”
沈毅城伸出一根手指微微摇了摇,“男人混到一定地位,早就不知道良心是什么了。”
我挑眉瞪他。
沈毅城用手指卷起我的一缕长发,放在鼻下闻着,“岑小姐以为去找杨正明,就可以挽救周胤良?”
我周身一颤。
他忽然挑起我的下巴,逼我与他四目相对。我忽然发现,沈毅城的眼眸并不深邃,淡淡的,迷离地令人看不透彻。
沈毅城说:“人心没有岑小姐想得这么单纯,不要以为你把事情的真相说出去就会有人相信。你以为周胤良什么都不知道?他知道的比你多多了,岑小姐又何必自作聪明?”
我片刻心惊。
恰时有保镖从楼下跑上来,撇了我一眼,才对沈毅城说:“沈老板,周胤良晚上约了贺乾在[御龙门]吃饭。”
沈毅城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因为什么事儿知道么?”
保镖说:“听说是前期拍下的那档子工程,周胤良估计想利用贺乾牵制[花和会所]。”
沈毅城冷笑一声,“贺乾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周胤良倒是会选人。”
保镖说是,说一旦贺乾站队周胤良,咱们的处境就难了。
保镖问沈毅城,“沈老板,您看这事儿咱们需要插手吗?”
沈毅城掸了掸烟灰,阴侧侧地瞥他,“能拿下贺乾是周胤良的本事,凡事枪打出头鸟,有贺乾跟[花和会所]叫板,咱们凑什么热闹?”
保镖“嘿嘿”地笑了两声,说明白,“那咱们就坐山观虎斗。”
沈毅城挥手让保镖下去,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在围栏上,见我一直没说话,他忽然停下,“岑小姐如果心情不好,我可以陪岑小姐出去散散心。”
我冷声说甭了。
有e市那一次教训还不够吗?我并不想再来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