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时间匆匆而过,杏花又一次翘了枝头。
阮萱还是没有找到那个人。
那日,城墙之下,阮萱翻遍了所有的尸首,若不是再三确定其中没有陆锦行,她可能真要随他而去。
一个人不可能凭空消失,那么便是被带走了。阮萱冷静下来后,将所有疑惑的归拢起来,其中最可疑的一点便是封九也跟着不见了,自从那场变故发生后,这个人就再未出现过。
花钱也好,托人情也罢,阮萱开始用各种方法打听烈云山庄的消息,可得到的结果都是江湖中根本就没有这个门派,封九的消失显得更加可疑。
无论是猜测还是怀疑,哪怕只有一丝可能证明陆锦行还活着,阮萱都会无条件去相信。
若非这一腔执念,她恐怕早就不想活了。
而在那场战争之后,献王用短短半月时间便击溃了襄王的残党,再以襄王与皇太夫有染的证据为由,让之前的皇位继承成了谋逆篡权,从而自己顺理成章成为众人拥护的新帝。
襄王则在将陆锦行抛下城墙后,被赶到的献军一剑穿心,死了个透透。
后来,阮萱又听闻陆锦绣死在了亲弟弟陆锦然的手里,还是被挑断脚筋折磨一番后才死去的。
所有纷乱就此尘埃落定,献王登基后的凤仪国更是一派祥和,而阮萱这个最为富有的皇商,一下子就成了京城里人人想要拉拢的大红人。
对此,阮萱很是闹心。
这日,天刚蒙蒙亮,阮萱惊呼一声猛然翻身坐起,额角滑下一滴冷汗,背上也汗津津湿了一片,心上却凉得发痛。
又做噩梦了,还是她迄今最不愿回想的一幕,每每梦到都像心脏被人活生生掏了出来,疼得浑身发颤。
可这梦做得多了,阮萱逐渐有了应对的法子,她顺了下胸口,侧躺下身,抱着身旁一叠衣裳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是她从崇北王府带回的衣裳,上面还沾染些许属于他的气味,唯有如此才能好受些。
而在这间女皇赏赐的大宅子里,阮萱所住的房间里,每一处的布置摆设都与陆锦行有关,都是他用过的,喜欢的。
就连屋中的装潢也是他喜欢的风格,如同他一样,秀雅清致。
阮萱并不觉这是自我折磨,反而她怀着期冀维持这一切。
另一边,屋外的思木听见阮萱的惊呼声,知晓她已经醒来,是不可能再睡下了,便熟练地去厨房端了安神的参茶来。
见她抱着衣裳发怔的模样,思木脸上浮显一缕愁绪,过了会儿才轻声喊道:“……夫人?”
这一声喊回了阮萱的神,只见她眸中的光亮渐渐恢复,习惯般的端起参茶喝了一口。
这两年多,她的精神气全靠这口参茶吊着。
穿戴好衣裳,阮萱便要出门,自从那事之后,她就成了工作狂,从未休息过一日。她将所有精力扑在找人和管理生意上,人暂时没找到,生意却是越来越好。
今天她要去如意楼处理事务,正要出门,思木却面露难色喊住了她:“那个……夫人,礼部侍郎家的二少爷送了拜帖来……”
礼部侍郎……这人阮萱很有印象,毕竟她都来家中拜访过好几次了,可是她的儿子,阮萱还真没见过。
“……不见。”阮萱回得果决,走了半步又转身交代道,“下次这样的情况直接拦了,男子一概不见,我不会再娶夫,思木,你明白的。”
“诶,夫人我明白……”思木眼睛红了红,望着阮萱离开的消瘦身影,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边阮萱出府时特意走了角门,本就是为了躲人,可到了如意楼前,还没下马车,几名大清早就守在楼前的年纪较大的男子立即迎了上来,看见她就像看到了香饽饽,眼眸放出精光。
“阮姑娘,这次是夏员外家的公子,如花似月,身段也特别好……”
“阮老板,我这儿是翰林李掌院家的公子,可是书香门第,家学渊博……”
“......”
阮萱额角抽动,赶忙摆手制止,“三位哥哥,我前几日不是才说过不娶夫郎,你们怎么又来了?”
“哪有女人不娶夫郎的。”一名媒公笑着嗔怪一声,手持轻罗小扇缓缓摇了起来,“你那是眼光高,不过姑娘你放心,这回的公子都是顶顶漂亮的美人,除了夏家的公子,还有陈家、赵家,你可以慢慢瞧……”
“各位哥哥,真不是我眼光高,我都说过了,我有夫郎的,不会再娶了。”阮萱耐心解释道,她知道这些媒公身后代表着京城各家的颜面,委实不好伤了和气。
再说人家堵在这酒楼门前,四处都有眼睛瞧着,又是开门做生意的,哪能不识好歹打笑脸人。
“你那夫郎……”关于阮萱夫郎下落不明的事情,在八卦轶事圈里兴风作浪的媒公们怎会不知,眼下意识到差点说错话,赶忙把剩下半句咽了回去。
三人对视几眼,眼神交换两下,已然达成共识,忙把手里各家公子的画像强塞到阮萱怀中。
其中一人说:“咱们也是受人所托,你先拿回去瞧瞧,万一喜欢呢。”
三人怕阮萱不收画像,刚脱手就快步溜了。
人来人往的如意楼前,堂堂老板怀抱一堆画像不知所措的模样,并没有让过路的行人多看两眼。
这时等候一旁的店小厮熟练地接过画像,这人是阮萱在如意楼的助理,名唤思行。
得了解脱的阮萱松了口气,而后在如意楼各处巡视一圈,吃过早膳,这才回到她在如意楼专属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