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一战奈何关不同,第二次奈何关之战,是由周定远射出的一支弩矢打响的。//欢迎来到阅读//
一名刚刚跃上羊马墙的金兵,被呼啸而至的弩矢贯穿脑门,带出一蓬血雨,叭嗒一下摔在活女的脚边。旁牌脱手,在地上转了个圈,顺着山崖一路弹跳坠落,还没到半山腰,就散成了碎片……
站在羊马墙下的活女,驻刀于地,双掌叠按刀柄,面无表情,厚厚的嘴唇一动:“再上,要快!”
四名金兵悍卒应声而出,嘴衔弯刀,一手持旁牌,护住上半身,一手扶住临时绑扎的木梯,飞踏而上。
嗤嗤嗤嗤!一共八支弩矢,在四名金兵堪堪现身羊马墙上时,几乎不分先后,疾射而至。
八支弩矢,其中两支射偏,四支穿透厚木包裹熟牛皮的步兵旁牌,并且射穿了旁牌防护下的金兵半身皮甲,入肉一分,未伤及要害,致轻伤;最后两支却极为精准,一矢穿喉,一矢贯颊。
短短一瞬,就造成一死,一重伤,二轻伤的结局。
尸体栽倒,伤者败退。
活女依旧无动于衷,嘴角一歪,又是四名金兵登墙而上。
这一次射来的只有四支弩矢,射杀一人,其余三名金兵飞快将梯子竖到羊马墙的另一面——但他们所做的也只是到此为止了。接二连三射来的弩矢,将三名金兵尽数射杀在羊马墙上。
连续三拨突击,尽数被粉碎。留下六具尸体。
缩在队伍里的汪前,看着这些尸体。想起三个月前的那场连亲兄弟都折进去的战事,不禁打了个冷颤,只觉这天气,当真冷到了骨缝子时去……
同样是看着这几具尸体,活女脸上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的声音低沉却清晰,清清楚楚传到山道上每一个金兵,甚至是奈何关的守卫者耳中:
“关城至羊马墙。距离不过六十步,六十步破旁牌伤人,用的应是宋军制式蹶张弩,使用此弩,十矢则力竭。三拨弩弓阻击,最多一次,只射了八矢。说明关城中只有八具弩弓,或者是只有八人会使用此弩。其中只有两人较有准头,四人射技平平,另有两人较差。如何,你们听明白了吧?”
金兵齐声振喝:“明白!”
两百多名剽悍劲卒齐声呼喝,声势的确不小。几乎压过呼啸的风声。
活女猛地拔刀出鞘,戟指布满射击孔的奈何关,嘶声大吼:“那么,该轮到我们发动了!”
关城里虽然比外面暖和,但温度仍然是低。周定远却面色发赤,额头滚烫。呼吸急促,心急如焚。这固然是因紧张操劳引发身体旧疾,更重要的原因是,这支突袭的金兵不光战力强悍,其头目亦是精于战阵。仅仅是几次试探性攻击,就觑破了本关防御的缺陷所在。
没错,守关的二十四人中,会用弩的只有八人而已,射得精准的更是寥寥,一旦金兵发动波浪式攻击……周定远想到此处,本就已烧得滚烫的头更疼了。
偏偏在这时,身边那几个士兵扔下手里的霹雳弹,转身从兵器架上取来弓箭,气愤难平:“咱们不会用弩,却还能用弓,就算射不准,也能阻一阻……”
“住手!把弓箭放回去!”周定远大急,怒斥道,“眼下金兵摸不清楚关城里的情况,还有所顾忌。可是你们若全拿上弓箭往外射,没准头没力道白费箭矢不说,更是让金兵得以弄清守关的人数……到那时,只怕根本撑不到援兵到来的时刻……”
众士兵也凛然醒悟,若大一个关城,只得二十几人防守。而城下的金兵则多过十几倍,一旦被攻击方弄清了虚实,一个人海战术压过来,想想都令人不寒而栗。
哨楼的士兵被喝止了,但楼下三层因不会用弩而袖手旁观的士兵,显然也是羞恼加激愤,各自取弓箭乱射一阵。可惜,六十步距离,五斗弓根本破不了甲,更穿不透旁牌,这般乱射,毫无战果可言。
周定远怒气冲冲对着传声筒一阵怒吼,总算将这无意义的举动压制下去。还没回到射击孔那边,就听到警备营士兵齐齐发出一阵惊怒交集地大吼。
周定远飞快扑过去,刚将双眼凑到射击孔前,就见到羊马墙那边,金兵仿佛被踩了一脚的蚂蚁窝,炸了锅一般,疯狂而源源不断地攀登、跳跃,逾墙冲来……
周定远用尽全身气力,踏蹬上弦,然后将弩矢对准射击孔,几乎不用做什么瞄准,悬刀一板,一名刚刚落地站稳,来不及持牌护身的金兵大叫倒地。
而其他几支弩矢,也几乎是箭箭不落空。只是,这样的阻击,面对着蜂拥而来的敌人,顶多就是冒几朵浪花而已,根本无法阻止……
金兵的速度很快,越墙,抽梯,一拨人在前面持牌防护,一拨人在中间挟梯而进,押后的金兵则张弓搭箭,对准射击孔不断放箭。
金兵这支奇兵都是精锐,而在金军中,所谓精锐指的就是骑射精湛。因此,当金兵突进到四、五十步距离时,已经能够相当精准地射中那高半尺、宽一尺的射击孔。
碉堡最底层,传来几声惨叫,有三名紧张向外窥视的士兵,被射中面门,当即身亡。其余士兵要么是闪避得快,要么是正好弯腰上弦,没出现在射击孔,这才免去一劫。
不过,也只有碉堡最底层才出现伤亡,第二、三、四层楼的射击孔,由于仰角的关系,箭矢无法抛射而入。尽管强劲的箭矢将射击孔打得火星四溅,却只是有惊无险。不需周定远警示,底层的守卫士兵再不敢随意露头,只得是用眼角稍稍探出察看。
在付出十多人的伤亡后。金兵终于突破那条只容四人并行的狭窄山道,冲到奈何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