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府衙,狄烈繁忙如故。
如今的狄烈,已甩掉过去“低调奢华有内涵”的“城主”称号,摇身一变,拥有了一个“高端洋气上档次”的高爵显号——华国郡王。
文臣武将们对狄烈的的敬称,再不是“城主”,而是“郡王”或“王爷”。
狄烈封王爵的诏书,是由越王赵偲起草,渊圣皇后署印,并加盖传国玉玺,晓谕天下。整个程序都是按宋室封爵的那一套流程走的,合法有效。
狄烈对宋皇室可谓有再造之功,封王并不奇怪,不过,在封什么王上面,还有过一番不小的波折。在得知狄烈属意华州之后,原太原府通判,现在的京兆府尹张角,就提出封号为“华yin国王”(华州古称华yin),结果遭到宋室皇族及三分之一的官员们激烈反对。他们只能接受由越王赵偲提出的“华yin郡王”这个爵号。
另有过半官员,及九成以上的武将,认为军主(城主)功盖天下,前所未有,可开新局,破例封王。两派没少激烈地打口水仗。
这“华yin国王”与“华yin郡王”有什么不同呢?
王(国王)是最高等级的王爵,只有直系皇亲才可封;郡王却不同,异姓有大功者,亦可封。
宋朝开国即有铁律,异姓封王,爵位的上限,活人只能到郡王一级,死后方可追封为王或嗣王。纵观两宋三百年,异姓封王受爵的好几十人。的确没有活着封王的。颇有几分后世诺贝尔奖不发给死人,只发给活人的意味。
从这一点上说,宋室皇族与相当一部分官员们反对,也是有其渊源道理的,毕竟这触动了赵氏子孙的根子。张角正牌进士出身,会不明白这个吗?当然不是,这其实是死忠份子张角,弄的一个投石问路,看看能不能突破一下底线,不过看来阻力挺大。
作为天枢势力的两位大佬:狄烈与朱皇后。在这件事上。却完全置身事外。一个在长安,一个在天枢城,听下面吵,冷眼旁观。不置一词。
最后。早有预案的始作俑者张角。抛出第二方案,不称“华yin郡王”,改为“华国郡王”。听上去是郡王。却又有封国之意,算是在二者间取得平衡。这个退而求其次的方案,总算平息了纷争。最后,宋室皇族沉默,百官基本赞同,封爵之争,尘埃落定。
在这里,张角玩了一个心理战术。如果他一开始提出的方案是“华国郡王”,一定会遭到与“华yin国王”同样的激烈的反对。但他先抛出一个让人难以接受的爵号,在两派激烈争执,相持不下之后,再拿出一个较缓和的方案,如此一来,反而能得到大多数人支持,并表决通过。
甩掉草头王帽子,戴上王冠的狄烈,在军校里,依然让学员们称他为“校长”,在军中,依旧让将军们称他为“军主”。这令一小撮皇室在底下暗笑:在军伍中厮混久了,就算位极王爵,也难改粗鄙。
孰不知狄烈同样在冷笑,这帮眼里只有“高帽子”的宗室笨蛋,又岂会明白,这两个称呼所蕴含的能量,岂是一个区区破郡王所能比拟的?
国王也好,郡王也罢,狄烈其实并不在意,他的目光,早就越过这些什么王,看到更高更远之处……
……
封爵事件尘埃落定之后,狄烈又回到抓军备、抓训练、抓战术,以及繁忙的政务当中……一直到从江南传递过来一条军事情报。
这条情报,彻底改变了天枢城、宋、金三大势力之间的态势。
情报是凌远拿过来的,但并未单独列出标红,而是与近期宋金两国的动态情报混在一起——这也就是说,凌远,包括整个参谋部,都没有重视这条情报,只当做一般军情处理。
但是,当狄烈如常浏览签发情报之时,一见之下,竟失态推案而起,脱口惊呼:“黄天荡!”
情报很简单,寥寥数十字“宋御营左军都统制韩世忠,将其军分为三部:前军驻通惠镇,中军驻江湾,后军驻出海口。近ri,闻兀术军yu北归,韩部三军汇合,移师镇江,似有所动。”
在情报内容的下方,是参谋部的分析“金人兵多船小,韩部兵寡船坚,若战,当有所获。”
“何止有所获!简直是大收获!”这情报与狄烈印象中,那一场改变宋金两国势态甚至是气运的大战——黄天荡之战,完全重合。
凌远甚是惊讶,很少见军主这般激动与肯定的语气,还有,那“黄天荡”又是什么?镇江一带的地形图上,没有这么个名称啊。
“去,找一个熟悉镇江地理的人来。”狄烈屈指凿着桌面的地图,又是气恼,又是无奈,这古时地图也太差劲了,还是官方馆藏呢。
天诛军中什么样的人没有?找一个镇江本地人又有何难?不一会,就有卫兵将两人带到,他们都是镇江人。
但一问之下,却异口同样说镇江没有叫“黄天荡”的地方。其中一人若有所思,说道似乎听一位建康同乡说过,他那里有一处死水港,好像就叫什么荡的。
于是,又将此人的同乡找来,这才搞清楚,原来黄天荡不在镇江(有两个版本,一说镇江,一说建康,本书采用后者),而在建康东北七十里处。
确认了黄天荡,也就确定了接下来注定会发生一场改写宋金未来命运的大决战。但是,这是只存在于狄烈脑海里的预知,无法告之任何人,包括凌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