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大娘是清理妙莲湖的下人发现的,发现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泡在水里,皮肤都泡白了,显然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可昨晚她离开的时候都还好好的,也就是说,她应该是那之后死的。
包大娘为人直率,没什么心机,若有什么心事从来都摆在脸上,这几日并未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因此不大可能是自杀,尤其尸体被打捞上来后,在她后脑勺发现了一个被钝器击打的伤口,更加说明是他杀。
管笙笙脸色极为难看,她一直很喜欢包大娘,包大娘一心为她,也帮了她不少忙。她想不通是谁这么狠心要杀了她,等她赶到现场时,包大娘的尸体旁边有个男人正趴在那里哭得伤心不已,正是她的丈夫凡仕林。
英亲王也一起来了,因管笙笙怀着身孕,不让她上前,让宗一过来禀报。
“包大娘脑后虽有钝器伤,但属下简单查验了一番后发现她口鼻中有淤泥,真正的死因应该是被打晕后被人扔到湖中溺死。”
宗亲王问:“湖边可都搜索了?可有发现?”
“在发现包大娘尸体的不远处找到了她被人拖下水的痕迹,但那人显然有准备,现场足迹经过处理,很难凭足迹找到人。”
这时管笙笙道:“包大娘体型健壮,若是从别处拖过来不可能没有留下痕迹,可现在没有发现,只能说明她是自己到这边来的,能在半夜将她叫出来的人,一定与她十分熟悉。”
管笙笙的目光从痛苦的凡仕林身上移开,吩咐道:“凶手就在惠园,查清所有人这两日的行踪,同时叫人下湖打捞,击伤包大娘的凶器很可能被扔在了湖里。”
宗一见宗亲王没有说什么,便恭敬应下去分配任务了。
管笙笙则走近两步对凡士林道:“凡管事,包大娘一直对我照顾有加,此番她遭遇不测,我也非常心痛,请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出凶手为包大娘报仇。”
凡士林忙磕头道:“多谢公主,有您如此惦记她,这也是她的福分。”说着又忍不出抽泣。
管笙笙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悲痛,但是不好叫包大娘就这样躺在地上,叫几个人来帮你将人带回家安置吧,包大娘下葬前,你就暂时休息,最后再陪她一程,等事情都处理好了,再回来上工便是。”
凡士林哽咽道:“多谢公主体恤!”
宗伯忙叫人推来板车,又叫了几个人将包大娘抬了上去,一起护送着走了。
管笙笙吩咐喜来:“你替我送五百两程仪,再帮衬着些。”说着看了他一眼。
喜来颔首:“公主放心,属下明白了。”
回去时,宗亲王扶着她:“你吩咐喜来做什么了?”
“你知道?”他带着幂篱,能看见的只有自己眼前的一亩三分地。
“我能感觉得到。”想了想他道:“你的确很相信喜来。”他们之间的沟通好像根本不需要言语,这让他有些嫉妒,若喜来不是个太监,他只怕都不会让他留在管笙笙身边。
管笙笙道:“我怀疑凶手就是包大娘的丈夫凡仕林,让喜来注意着他一些。”
“是他?”
管笙笙道:“此前我向包大娘打听原嬷嬷的事时,她说到激动处有些失态,言语间曾说过凡仕林和原嬷嬷之间有些渊源,虽原嬷嬷已死,但我想来想去,能将她拖下水的,只能是个男人,但能让包大娘毫无防备,那就只能是凡仕林。”
“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杀了包大娘,所以叫喜来监视,看能不能有什么线索。”
宗亲王感慨道:“笙笙,你很聪明。”
管笙笙笑了笑:“夫君也不差呀。”
宗亲王苦笑摇头:“前几年我因中毒之事精神抑郁,心中又怀疑太皇太后,生出心魔,便懒得理会其他杂事,不是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就是整日呆在工坊,将所有的愤懑都发泄到那些木头上,我只有做木工时,全心全意投入进去,方能忘记那些痛苦和烦恼。”
“恐怕也正是因此,这府里才渐渐养出了类似原嬷嬷母女那般看不清身份的心大的奴仆。这些年,若不是宗一和宗伯等人忠心耿耿,还不知惠园会变成什么样。”
如今已跳出了如此多的魑魅魍魉。
管笙笙牵住他的手:“别担心,这里是我们的家,往后我们用心经营便是。”
宗亲王揽住她,神情温柔:“好。”
这天并没有什么收获,各处搜查的人便被叫了停,转而去调查各人行踪,但也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好似那个凶手就人间蒸发了一般。
接下来两日都没什么进展,而包大娘停灵了一晚,第二日一早就被送上了山。
包大娘的事好似就这样不了了之了,毕竟只是个下人,又怎会一直将精力花在她身上。
惠园的仆人们叹息的,可怜的,同情的,但日子还是照常过。
这晚的半夜,惠园已经安静下来,偌大的惠园除了职守的侍卫外,便没有其他人在外走动。
黑暗中,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借着花草假山的遮挡往妙莲湖去,到了湖边四处看了看,见没人,便脱下鞋子忍着冰凉的水慢慢下去了。
那黑影在水中摸索了半晌,却一点收获也无,正有些疑惑,黑夜中突然想起一个人声:“你在找这个吗?”
接着岸边亮起十几个火把,将那黑影照得一清二楚,正是凡仕林。
他被突然响起的人声吓得栽倒进水里,扑腾了两下才站起来,抹了把水后看清了岸边的人,正是宗一和府中侍卫,而宗一手中还拿着一把榔头,顿时面若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