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妤坐在主院书房内,自顾自品了一口茶,静候着汾阳王爷开口说话。
她已是喝了满满两杯,然王爷却静默不言,似在思考究竟该如何开口才是好。
良久之后,他沉沉道:“祈阳,父王在拟定参选名册,今日之内便要呈于宫中了。”
柳长妤不明白,她放下茶杯问:“那以父王之意?”拟定参选名册,王爷自行写好便是了,又何必寻了她来?
王爷沉重地叹息了一道,“此前选人,父王与你母妃商议,便从你二妹与三妹之中选出一人,送入宫中。”
柳长妤又问:“那母妃选得的是?”
王爷回道:“你母妃所选的是你三妹,乐姐儿。”
柳长妤大惊,她忙从座椅里起身,快步走去再问道:“父王,你是说,三妹?怎么可能,三妹她性子如此单纯,母妃选她入宫,那三妹还不被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柳盼乐连出了府,都不定能摆平得了事端,更别说深宫那等之地了,若她入宫,还不叫宫中各宫的妖魔鬼怪,吃个干净了!
母妃分明知晓的,又为何会做出如此打算?
柳长妤想不明白。
“父王亦是如此想来的。”王爷点了点头,他趋于沉默道:“乐姐儿那性子,确是不大适宜入宫。然你母妃的打算却是,入宫之人,至少需得不多惹是生非,为王府招了难。”
柳长妤恍然大悟。
原来王妃还有这层考量在其中,比起柳盼乐被深宫吃掉,王妃更忧心王府会因柳盼舒而招来灭顶之灾。
可王爷又道:“然你母妃还说了,实际上她不是极愿意乐姐儿入宫,她说兴许可以与舒姐儿一次信任。”
柳长妤又挑了挑眉,这是要送柳盼舒入宫了?信任她一回,不会惹出大事端来?
这局,可真有够冒险的。
柳长妤却颔首,默默点头应了一道“嗯”。
她是偏向于柳盼舒入宫去的,即便她明晓柳盼舒是不会愿意入宫选秀,她心里只念着她表哥,周承弼。
“长妤,依你看,还是……”
王爷还想再说几句话,门外倏忽闯入一道身影,来人正是柳盼舒,她不顾侍卫地阻拦,走来神色恳求道:“父王,女儿请父王一允,女儿想十月入宫参选。”
“二妹,你……”柳长妤蹙眉,她不知柳盼舒为何就突然起了这心思了。
王爷同样未反应过来,“舒姐儿,你是说……你想参选?”
“是,”柳盼舒支眼盯着柳长妤,指着她道:“女儿听闻大姐并不愿入宫,然女儿愿意啊,如此一来,王府送进宫一人不是便已足够。”
她神情认真,作不了假,然柳长妤仍要再多确意柳盼舒心已定,“二妹,这日后入了宫,可是连乔侧妃也再见不着了,这般你亦然无丝毫后悔?”
柳盼舒坚持点头道:“愿意。女儿定会为王府赢得一片荣华。”
柳长妤便不管了。她本就中意送柳盼舒入宫,留着柳盼舒在王府内只会惹出更多糟心事,日后若她出嫁,她可放心不下王妃一人与乔侧妃独斗。
若柳盼舒入宫,她定会吃些苦头,多灭灭她的傲慢。柳盼舒吃了亏,这在王府内,乔侧妃想嚣张也嚣张不起来了。
再说这荣华,柳盼舒想得可真够多的。王府何时需她来撑着了,柳长妤想,大抵是她自己想走上一条看似荣光之路吧。
“王府的荣华,你无需考虑。”
王爷皱眉问她:“只再问你一回,舒姐儿,此事再无后悔的余地!”他只想柳盼舒脑子清醒点,不为王府惹事便好了。
柳盼舒回道:“父王,女儿心已决。”
“好,那便是你了。”
得王爷一句保证,柳盼舒得意一笑。
这笑落入柳长妤眼中,只觉得好笑了。她是笑柳盼舒异想天开,真以为自己入了宫,等着她的便是真正的荣华富贵了?
真是异想天开。
这一日不但是王府为了选秀名册而奔走,就连秦越也免不了。他可是心里念着柳长妤不可出现在那名册之上,而特意寻了户部尚书王大人吃酒。
两人喝了个畅快淋漓,王大人醉意熏熏,但脑中仍有一丝清醒,他保持着理智,听秦越说明了来意。
因户部尚书王大人与先刑部尚书何大人常有来往,他与秦越关系同样密切。
再秦越开口请他帮忙之后,他无法作保证,但仍回自己会尽最大的努力,为他寻一寻名册之上的名字里,可有柳长妤的名字。
抹去花名册之一的名字,若叫陛下发觉了,那可是掉脑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