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之前,在幽暗的宫道上,姜元怡入厕后便小步往宴席折返。
微弱的光亮之中,她望见远处临江公主正吩咐自己的宫女,隐隐能听见一句,“秦大人已喝下酒”。
姜元怡因听闻魏昭谈及“秦大人”而心生疑惑,她走近了听,便见魏昭笑道:“那酒里下了东西,稍待秦大人会被引去水月宫,你们多注意着点。”
有宫女问:“公主,那水月宫里还需要点香吗?”
魏昭回道:“自然是要的,不若秦大人半道清醒了怎办?”
“是。”那宫女应道。
“本公主这便前去那殿,你们且在殿外守着,不得允任何打搅了本公主。”魏昭下了死令,她神色得意,似已势在必得。
姜元怡一哽,她定定地想,魏昭这是有意暗算了秦越,故意引他去水月宫,自己又安排好一切,为的……应是成了与秦越的好事。
姜元怡知晓临江公主是爱慕秦越的,可她以为的是这位公主至少会顾及到皇室的颜面,不会去做这等低俗之事。
不错,在姜元怡心中,设计他人为了与之共欢得求婚事的事情,绝对是最低俗的。
而如今魏昭却要用这阴险的毒计,去暗算秦越,姜元怡心有不耐。
“公主殿下。”
姜元怡从暗角转而走出,叫住了意欲离开的临江公主,想着要为秦越拖延时间躲避这暗算,她便笑问:“这时候公主不在宴席,出来是为何事?”
魏昭没好气地瞥她,“姜大小姐,本公主有要事先行离席,你有何权力管教本公主?”
“元怡是为解决内急而离席,然公主殿下好似并非,”姜元怡暗讽道:“看公主殿下如此焦急,想来是为了急事吧?”
猴急猴急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没有男人。
魏昭自己心里想岔了她这话,当即被戳了痛脚反驳道:“姜元怡,你没事找事!”
这姜元怡是魏昭近日最恨的一人,只因为她入了崇安帝的眼,崇安帝更愿赐她与秦越的婚。
那日魏昭请婚,被当场拒绝。而姜元怡却只因半点流言蜚语,便半脚踏入了秦府。
魏昭简直是嫉妒坏了。
“元怡无那等心,公主误会了。”
“姜元怡,你别以为自己有多好心。”魏昭指着她放声大喊,“你那点心思当本公主不明白吗,你不过就是利用了燕京风向,想借此嫁给秦大人吗,你以为自己有多单纯!”
魏昭可不管姜元怡是何人,她直言戳破了姜元怡隐藏极深的心思。在那暗地里,她有着同样想嫁给秦越为妻的,算计。
“元怡不知公主在说什么。”姜元怡目光暗暗,她垂了下头。
这举动看在魏昭眼里,就是心虚的表现。魏昭顿时冷哼说道:“你不知道,那你可确确实实是单纯的不能再单纯了。”
这话也不知是真说单纯,还是再说姜元怡愚蠢,装单纯。
姜元怡脸色有发白,但她勾唇回道:“元怡是偶尔单纯,不如公主为元怡解解惑,现下离席,是为了何事?”
她又补道:“这宴会可少不了公主。”
“无可奉告。”
魏昭懒得搭理她,她咬姜元怡一口就是要杀杀她的威风,警告她不要妄想嫁给秦越了。
“本公主行事,无姜大小姐管的份儿。”
姜元怡又笑问:“那公主是不回宴席了?可有事吩咐元怡带回去。”
“无需你多管闲事。”
魏昭刚一转身,脚底却无意间踩到了池边的软泥,衣裙摆处顷刻间沾了泥巴,她皱眉扯了扯衣摆,转而向身旁的宫女道:“本公主先回宫换身衣裳,你们先去水月宫候着。”
这句话声音轻,姜元怡因离得近也听入了耳。
得知魏昭弄脏了衣裳,她暗暗琢磨着,原本想拖住临江公主,可这看下来,她并未成事。
趁着临江公主回宫,她左右摇摆之后,仍是决心要亲自走一趟水月宫。
她要亲口向秦越点破,这位公主的暗算,助他跃出火坑。
宴会是在晚上办的,宫道上仅点了几盏小灯,并不明亮。沿着幽暗的小道,柳长妤漫步走着,因她熟悉宫中道路,不至于会迷了路。
暗悄悄的,忽而听闻有宫女的交谈之声,“公主真是生了好大的脾气呢,那姜大小姐也是个能言善辩的。”
“可不是吗,我鲜少见公主那般气愤。”另一人回道。
“公主殿下如今去哪儿了?”
有人回:“与姜大小姐争执时,不小心踩了水,公主先回宫换身衣裳了,你忘了,你我要前去水月宫的。”
“公主与向大人敬了酒,那位大人喝下去了?”最先的那宫女问道。
听这话,柳长妤暗暗觉着不好了。
“大人喝下去了,水月宫中连香都点好了,一切便只差殿下亲身前去了。”
这宫女说完,另一人便拉了她一把道:“你我可不要闲谈了,还不快赶去那水月宫,再外候着,不若公主殿下入殿见到了大人……你我还未到,可就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