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戎王世子就是以为柳长妤是他的丫鬟,又生得好看,一时觉着新鲜,才起了纳她入院的心思。若是魏昊天知晓柳长妤为他妻,估摸着连多看一眼都不会的。
“那姑娘是……祈阳郡主?”北戎王吃惊不已,他还未从跟在秦越身侧的柳长妤,便就是燕京的祈阳郡主这事里走出来。
他是知晓秦将军近日结了亲的,那结亲的对象便就是汾阳王府的祈阳郡主。
“是秦某与内子的不是。”秦越诚恳道歉,“内子本应留在京中,因心中放心不下秦某,又不愿生事,才会扮作是秦某的丫鬟,跟在秦某身侧。”
这样一解释,就多说得通了。
北戎王点了点头,没有怪罪秦越。
他只想着,难怪当初一眼瞧见柳长妤的时候,他还惊诧秦将军是哪里寻的丫鬟,生得竟如此明艳夺目。
原来是祈阳郡主。
只是两人若再说着这话题,难免再生尴尬,于是接下来的话就自然而然的转到别处去了。
北戎王心知秦越此番赶去崆峒山,是为与大业兵马抵抗。但他半路独自前来北戎王府,是为了警示自己一件事情。
待秦越细细说完燕京城内近段时日所发生的事宜,北戎王才暗惊大燕的局势竟是已在不知不觉间变得如此紧张了。
大燕近来尤为的不太平,北戎王身处于潼城都察觉到了这不同寻常的气氛。
又恰逢天灾,大燕之内已有多处土地饱受旱灾,百姓在水深火热之中挣扎。对这件事,北戎王本以为皇帝是会安抚黎民百姓的,但是当秦越提起皇帝对于此事的看法时,北戎王沉默了。
秦越又严肃说道:“王爷最好尽快做好准备吧。”
北戎王脑中思考的事端太多,一时不明他话中深意,便问:“你所指的为何事?”
“王爷多年守在潼城,可曾回过一次燕京?”秦越反问了一句。
这问话终于引起北戎王深思,“未曾。”
秦越淡淡掀起眼皮,“王爷是被赐下潼城这片封地,却也数年困在这里。”
不错,崇安帝不信任北戎王,也不会对他抱有信任。
自先帝逝去后,大燕皇室彼此厮杀多番交手,崇安帝便就是在这无数日个黑暗的日子里,存活下来,最后登上那座的。
北戎王虽为他皇兄,可两人年岁相差大,几乎等同于两辈人了。这便叫崇安帝更不放心北戎王了,他不但年长,还手握实权。
这般的人若是留在燕京,崇安帝在那位子大抵是每日都睡不得好眠的,生怕有一日北戎王就反了,举着手中之剑,斩向他的喉咙。
赐下封地只是明面上说的好听,况且还是赐下的偏远的潼城,说白了,就是不愿北戎王回京罢了。
这些年也不曾传唤过他回京。
北戎王都明白,自那日他奔波回京,要见父皇最后一面,可见到的却是崇安帝登基的一幕时,他就明白自己的处境了。
要么死,受一道赐死。
要么活,远远离开燕京,而后活下去。
“秦将军,你似乎话中有话,若真如此但说无妨。”
北戎王眯起眼,他再一次端视起面前的男子,这回是带了探视的意味了。他摇了摇手里的茶,似乎杯中是酒,笑道:“本王不喜那与本王玩捉迷藏之人。”
秦越也笑回:“秦某不过是想提醒王爷一句,潼城虽远,可一旦燕京生火,定然会烧到这处来的。”
秦越的意思已经是再明显不过了。
他不过是在说,北戎王不得崇安帝信任,若不做点事情准备准备,日后等真到了崇安帝要赶尽杀绝的那一日,就再来不及了。
北戎王眼里迸射出危险的目光,他厉声哼道:“好你个胆大的秦越,你想扇动本王策反?怎么,本王莫非该是圈地为王,再攻入燕京?”
北戎王若是真的生气,早就发怒当堂拖秦越下去了。就是他方才说出口的那话就足以置他于死地。
秦越面不改色,反倒是笑了,他看似很是轻松,“王爷能说出这番话来,想必心中自己是动过这念头的。”
他这是要把北戎王也拉下水了。
果真他话一出,北戎王的面色就变僵了,他沉吟片刻,与秦越面对面直视。两个男子对视着双方,一人眼里深测不明,另一人眼里含笑,但目光皆是无比坚毅的。
北戎王“呵”笑出声,“秦将军,本王曾以为你是再忠心的忠臣不过。”
秦越偏头回以一笑,“不过要看忠的君为何人罢了。”
“哦?”
北戎王又问:“那秦将军此时是站在本王这边了?”
“这便要看王爷所做的是何选择了。”秦越坚定着说道,他的周身弥着一股难以忽视的魄力,让人不得不信服于他的话:“秦某只忠于能令秦某忠心的君主。”
这人,绝非是崇安帝。
北戎王惊诧了。
莫非是崇安帝……当真不适合为君?
北戎王想,这世上他只见过如汾阳王爷,如常山老郡王,如秦越这般的忠臣,对君主忠心无二的臣子。
但有朝一日,当忠心耿耿的臣子都被逼得要另谋活路,这到底是忠臣本就是不忠心,还是为君者的失败。
北戎王郑重回道:“本王知道了,旁的事宜秦将军不必操心,只管守住崆峒山便是。”
秦越已然明了北戎王的意思,他直起身拜谢过后便要离开,走前还作了请求,“王爷,那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