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疑起(2 / 2)

这是陆菀万万没想到的,她屏住了呼吸,等着他的解释。

“那日我得了消息,说有人欲对你不利,便连忙赶去,却只见你被周延救走。”

他喉间的突起滑动了下,声音冷了几分,“我便捡起了你掉下的平安符,又追了上去,可惜身上伤口未好,最终也没有赶上。”

陆菀就看见他转过了脸与自己对视,他的眸中有细碎的光,脸色却变得雪白。

“我去陆府求见时,你却已经睡下。”

他似是回忆起了被拒绝的场景,眉眼都垂落了下来,待冷静了一瞬,才轻声道。

“我很不喜,所以才躲了你几日。”

“我那日……”陆菀低下头,像是做错了事的孩童,不知该如何辩驳。

她当然不觉得自己有错,她又不知道谢瑜那日也赶了来。

但是看着他脸上露出深深失落的神情,陆菀就不自觉地低下了头,心里产生些愧疚之感。

原来是这样么,怪不得后来谢瑜很久不曾见她,直到诗会再见,两人才重归于好。

不过,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

陆菀心下一紧,顿时清醒了过来。

那时谢瑜的好感度,根本不足以让他能做出这般深情的举动,他分明是在说谎,是想让自己对他生出愧疚心来。

她按捺住疑心,似是极为感动地依偎到谢瑜身边,呐呐地说道,“是我的不是,让你伤心了。”

谢瑜抬手缓缓地抚上她的发,一下下地轻抚着,温声道,“不要紧,那些都过去了。”

他望着窗外春光里簌簌的细小浮尘,柔声哄着她,“我们已经是未婚夫妻了,这些小事便都忘了吧。”

怀中人似乎是更为内疚,往他怀里扎了扎,露出的一截耳尖的红了去,闷闷地嗯了一声。

谢瑜轻笑一声,克制着自己此时想勒住她细细腰身的冲动。

现在还不行,他不能吓坏了她。

陆菀缓了缓,才抬起了头,她望着谢瑜,眼中像是落了九天银河的星子,“这些我记着便是,玉郎你便都忘了吧。”

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得,你的难过失落,便都忘了吧,她湿漉漉的眼神如是说道。

谢瑜心里一软,唇边弯起欢喜的弧度,他说,“好。”

春日的午后,谢府安宁静寂,连风拂起柳枝的弧度都格外的柔和,怕惊了书房内相依偎的两人。

这时,陆菀动了,她轻轻抽出自己被压住的衣袖一角,又从谢瑜的怀中直起身来。

怀抱着她的郎君已然睡熟了,呼吸清浅均匀,垂下的长睫投下了羽毛状的阴影,几乎要遮住他眼下淡淡的青黑。

陆菀却是神色复杂,她总觉得谢瑜这人有些假,经常用些小手段来套路她,又茶又心机。

以往好感度不到时也就算了,如今好感度都75了,还是在套路她。

他这是喜欢自己,还是纯粹地想套路着自己喜欢上他?

可这次阿兄之事,他又确实为了自己尽了心,或许自己不该怀疑他。

话虽是如此,陆菀却总觉得谢瑜身上还有很多疑点,让她有些捉摸不透。

比如说,一开始是因为什么要接近她?

而她遇着山匪,他又怎么得到的消息?之后又为什么不提

之前被她打消的离奇念头又出现在她脑海里,她还代入了自己——总不能谢瑜壳子里也换了人,并且正在攻略她吧。

这想法太过不靠谱,陆菀自己先捂住嘴,以免自己笑出了声。

算了算了,也许只是谢瑜对她一见钟情,也许只是他恰巧得知了呢。

自己不过是攻略他而已,知道那么多做什么。

她百无聊赖地俯身凑近谢瑜的耳边,轻轻念叨了句穿越人士经典暗号:“奇变偶不变?”

果然,睡着的人毫无反应,她翘着唇角,起身打算给自己倒杯茶水。

自然没看见在她转过身之后,被她认为已经睡熟了的人,慢慢睁开了眼,注视着她的背影,清润温和的眸子里眼神变得晦涩。

古怪的说辞和古怪的声音……谢瑜见她回转,又合上了眼,心里却不似面上平静。

看来,陆菀瞒着他的,远比他想象的多,他心下漠然,只觉得这三月间的徐徐春光都失色了几分。

而心上缺口的空虚感,也更强烈了几分。

自从陆府分家后,陆菀平日间的交际都少了许多,那些她记不住名字的各家小娘子办花会什么的,也鲜少再给她发帖子。

只偶尔有些人看在谢瑜的面上邀请她去,可她又是一门心思帮扶着周夫人管家,也懒得去。

眨眼便是四月了,这日,她接了个帖子,打开看了看落款,就发现自己这回不得不去。

说是南安郡主在东宫的住处办了花宴,邀了许多人去赏牡丹。

陆菀琢磨着,大约是她与太子的婚事已经定下,提前作为东宫未来的主母办个小宴,熟悉熟悉流程。

可这次的帖子只邀了她一个,面对陆菱时就难免有些为难,却不想她主动先说了出来。

“我最是厌烦去这些花宴诗会了,”陆菱手下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眼神亮晶晶的,“还不如我在家算账来的有趣。”

周夫人正坐在一旁,闲闲地绣着帕子,“我看你这么喜欢算盘,倒不如生成个男儿身,继承你外公的家业倒是不差。”

陆菀瘪了瘪嘴,“我便是女子,难道就不能行商吗?我也想像外公一般,行船去海外看看。”

倒是没想到阿菱内敛羞怯,倒还有这大志向,陆菀仔细打量着她,笑道。

“我倒是觉得,阿菱若是想去,去看看也不错。”

陆菱见她支持自己,眼神更亮了几分,望向周夫人,满眼渴求。

周夫人轻咳了一下,也没反对也没赞同,目光转向了陆菀。

“你独身去宫里,需得处处留心,可别叫人寻了错处。”

陆菀点了点头,学着陆萧的样子顺手揉了揉陆菱的发髻,笑了笑,“那这些账本就都交给阿菱了。”

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允,陆菱难免泄气,但看着阿姊温和的面容,还是冲着她乖巧地笑笑。

此事便算是定下了。

花宴自然是要有个名头的,东宫这场,便是打着牡丹花开的名头。

时人爱牡丹,爱其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写下了无数诗作。而当朝太子的东宫里,有一牡丹园,内中便种满了各式品种的牡丹。

到了宫宴那日,才被宫女引路到了赏花的所在,陆菀就被满园红粉紫白的牡丹招了眼,碗口大的花儿娇贵雍容,让她很有些辣手摧花的冲动。

“阿菀!”

南安郡主今日着了正红搭泥金的裙衫,发间金钗红宝,打扮得很是庄重华贵,远远地看见她,就喊了一声,还招呼她过来自己身边,就引得园内其他人侧目。

倒是没想到陆家被分出的那位娘子倒是与未来太子妃关系不差。

有好事者就看向了陆家现在唯一的那位五娘子,就瞧见了陆珍的脸色都难看了不少。

陆珍只觉得这未来的太子妃当真是不识好歹。

放着自己这陆府现今唯一的嫡女、陆贵妃的嫡妹不亲近,倒去搭理如今区区一个小官的女儿。

难怪宫里人都说她粗俗还不知礼。

但她再想了想阿姊今日的安排,眉梢唇角就挑了起来。

且让你们再得意一会,马上就该笑不出来了。

拈着枝叶的手一用力,硬是碾出了牡丹叶的汁液,在细长的叶片上抠出个洞来。

损毁牡丹园里的牡丹可不是小事,陆珍一个激灵,四下瞧瞧,就拧着帕子晃着离开了。

被叫到了未来太子妃身边,陆菀其实心里暗自叫苦。

她是当真不打算跟南安多些来往,可到底又不好当众拂了她面子,只能硬着头皮坐她身边,听着她欢快的叽叽喳喳声。

“你穿粉色很是好看。”南安说着说着,就绕到了她的衣着上,还俏皮地挤了挤眼睛。

“若是谢郎君穿了竹青或是其他青色来,你们才是相衬。”

陆菀适时地低下头,微微一笑,作出个羞怯模样,“是郡主谬赞了。”

眼见她拘束,南安觉得有些没趣。

她有心想问问陆菀这是怎么了,又觉得可能是她跟自己一样,其实并不喜欢此等热闹场景,难免就有些心虚。

毕竟原本邀人的帖子是没陆菀的,还是陆贵妃好意提点,说她可以加上些自己的手帕交,她才硬把陆菀添上的。

她干巴巴道,“我还请了谢郎君,他应该很快便到了。”

陆菀嗯了一声,继续呆坐在原地,眼观鼻鼻观心,只希望谢瑜赶紧过来解围。

过了会,就有人送了一盘采摘好的牡丹来,上面还洒了些细碎水珠,南安随手捡了支红色的簪上,就拈起一支粉色的,想要替陆菀簪上。

“何须郡主动手,我来便是。”

含笑的清润男声传来,陆菀心下舒了一口气,就看见谢瑜走到了亭中,接过南安手中的牡丹,轻轻簪在了她的云髻上。

他当真是穿了一身青衣,淡淡的雨过天青色,与陆菀身上的淡色藕粉很是相衬。

此时那双温和眼眸里的赞赏神色明显,“此花配你,甚美。”

清隽俊秀的面容上带了笑,如春风一般,惹得不少小娘子都偷眼往这边看,暗地羡慕那人的好运道。

便是如今被出了族,还能让谢家玉郎请了人去提亲,可不真是命好。

“谢郎君既然来了,我便去寻二郎去了,阿菀可就交给你了。”

南安自觉地打算离开,她冲着陆菀扬了扬唇角,“我本就担心你一人无聊,才在这边陪你,这会儿就该功成身退了。”

“多谢郡主。”陆菀也含着笑跟她道别。

便是不想与她多来往,陆菀也不得不否认,南安郡主当真是个水晶一般透亮的性子。

若不是她的身份太尴尬,说不得她们两人还真能成了好友,有点可惜了。

谢瑜见她的目光一直黏在远去的女郎身上,就拉起了她的手,有意无意地把她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

“我府里也有株牡丹,很是罕见,是我亲手照料的,今早才开了花,一会你与我一道回去看看如何?”

陆菀慢了半拍,她用余光扫了扫这满园的牡丹,并不觉得他那株该有多特别,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她笑得弯了眼,开玩笑道,“若是我到时看上了,玉郎可不要吝啬啊。”

谢瑜伸手替她扶了下鬓边的牡丹,温和笑道,“你若是喜欢,那便都是你的。”

平白无故地又撩她,陆菀捏了捏他的手以示不满,却被对方以为是想与他玩闹。

反而,抓得更紧了几分。

既然是牡丹花宴,这宴上的点心吃食便都让御厨做出了牡丹花的模样,牡丹酒虽是没有,但斟酒的玉杯上都雕上了精细的牡丹纹样,端得是天家的富贵气象。

只可惜——

“娘子恕罪,娘子恕罪……”

给陆菀斟酒的宫女许是胆小了些,手一抖,就把酒斟到了她的裙摆上,晕染出一块酒渍来。

“无事,带我去更衣的所在换下便好。”

陆菀皱了皱眉,却也不想太招人眼,就打算悄悄换下。

她只对着谢瑜笑了笑,对方就明白她的意思,颔首示意知晓了。

只是没想到,她们居然沿着回廊绕了许久,都没到地方。

陆菀心头有些疑惑,一般办宴时,主人家都会提前备好更衣的房间,如何要走这么久。

她心下暗暗留意,果然在进房门时,原本恭敬小意的宫女突然暴起。

竟是想把一块带着异香的帕子摁到她的口鼻上!

幸好陆菀早有准备,扭头避开,两人挣扎着滚到地上。

她咬牙用力,勉强夺过了帕子,反捂住了宫女口鼻,不多时,就看见她渐渐昏迷了过去。

总算逃过了一劫,陆菀细细喘匀了气,这才发现鬓角的粉色牡丹在挣扎中,已经被碾得破碎。

她索性随手拔了下来,笼在袖中,用手捋了捋散乱的发丝,四下打量着这个房间。

这可是东宫的花宴,居然还有人想害她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谢瑜怀疑阿菀在骗他来骗她,阿菀怀疑谢瑜在骗她来骗他……(微笑脸)

阿菀好感度下降预警!作者没有心,已经连夜顶锅盖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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