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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初,气温天寒地冻,社会舆论纷纷扬扬,堪比鹅毛大雪。
临城也下了场雪。
兴和图书馆事件曝光以来,乔柚可以说忙昏了头。
各大报社、媒体一开始还在小心试探,但是发现这次的事件没有像四年前那样被压下来之后,纷纷争相跟进,新闻用“抢”来形容都不为过。
新知报社也同样走在抢新闻的第一线。
跑了一早稿子,临近中午下班,老杜下发了正式的通知,说报社已确定与天麒律师事务所合作,开设新的法律板块,主要目的为普法。
乔柚瞅着颇有点纸质版《今日说法》的味道。
就在这时,她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电话那头是个女声:“请问是乔柚吗?”
“我是。”
“是这样的,我是你父亲的朋友,你父亲上个月从我这里借走了五十万,说20号还我,但是15号的时候我就联系不上他了,一直到现在也没找着人影。他在我这里留的担保人是你,所以这五十万你看看是你替我找到他让他还,还是你来你来帮他还?”
父亲?五十万?
乔柚陷入了巨大的茫然中,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回复。
“你好?”
“喂?”
对面的女人连连催促了好几声,最后嘟囔了一句“打错了吗”就挂了。
而乔柚还有点没回过神。
“父亲”这个词并不陌生,但从别人嘴里说出的“你父亲”,陌生得如同幻听。
……不会是什么诈骗电话吧?
回过神后,乔柚理性地想。
根据她现有的所有信息,她和父母之间不仅有很大矛盾,更甚至从上大学起恐怕就没有再联系过,她定居临城后就换成了临城的号码,如果她不主动和家里联系,家里人当然也就没法知道她的新号码。
当然,家里人知不知道,她不清楚,只是到现在为止,父母从未联系过她。
怎么这会儿突然有个她父亲的朋友直接联系到她这里来了?
还说她爹欠债,要她还。
假的吧。
乔柚的将信将疑一直持续到下班。
紧接着就在报社遇到了江临舟。
江临舟今天是来签合同的,这会儿应该是合同签完了,和老杜正在聊天——虽然聊天这个词放在他身上怎么看怎么不搭。主要是老杜说,他听,必要的时候给个回应。
乔柚还没走近,老杜就先发现了她,招招手叫她过去。
也不知道老杜什么时候从杭巧那里听到的她和江临舟的关系,好一顿寒暄,直到走出写字楼才罢休。
谈成了合作,老杜的背影都写着大大的“心情好”三个字。
“去哪儿,送你一程?”江临舟问她。
“不用,我就在附近随便吃点。”说罢乔柚反应过来自己面前的是个律师,不油想起方才的那通电话,欲言又止。
江临舟注意到她怪异的表情:“怎么?”
“我是不是没问过你我父母是什么情况?”
“是没有。”
见她踌躇,江临舟道:“我以为你知道了。你没问过阿疏?你失踪那段时间他回过临城,跟警方去找你父母。”
乔柚点头,又摇头:“我知道他回去过临城,但我没问具体的。”
其实当时的氛围,她也问不下去。
总觉得问出来是个会让人不太好受的答案。
至于家庭情况,一开始她还在意过,然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一桩又一桩,加上先入为主的“我和父母关系不好”,乔柚渐渐地就对打听父母这件事并不执着了。
江临舟说:“你家的情况,我和阿疏其实都只知道一点皮毛。你曾经说过你只有妈妈,没有爸爸。”
乔柚一愣:“单亲家庭?”
“或许吧,”江临舟一向严谨,“你当时的话是事实还是气话我们都不清楚,而你的‘没有爸爸’指的是哪种含义,也说不准,只有你自己知道。”
可她手机里存着一个“爸”的号码。
乔柚觉得那句话大抵是气话。
可是究竟得是怎样的一个父亲,才会让女儿说出“没有爸爸”这样的气话来?
-
接下来的一整天,乔柚都没再接到任何奇奇怪怪的电话。
她拿出手机看了好几次通话记录,甚至有几次她都想给那位来催债的“父亲的朋友”拨回去,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但是没有。
潜意识里始终有什么在让她拒绝跟与她父亲相关的人扯上关系。
她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江见疏,但这丝异样还是被他察觉到了。
江见疏今天回来得早,他回来时乔柚刚做好饭——只不过是她一个人的份。
乔柚比他还惊讶:“你怎么回来了?”
江见疏淡定反问:“我回来得不是时候?”
“我没这个意思……你今天不是要值夜班吗?”
“那是昨天。”
“?”
男人沉默一瞬,慢悠悠问她:“亲爱的,你是不是压根儿没把我放在心上?”
乔柚:“瞎说!我心上都是你!”
她的土味情话没起到任何作用,反倒被江见疏拿来借题发挥:“你把我放在心上的方式,就是下午还回了我的消息,然后转眼就忘了?”
乔柚一呆:“什么消息?”
江见疏叹气:“你看。”
他一副“我就知道”的受伤,登时让乔柚如临大敌。
她忙去拿手机,看见和江见疏的聊天框里最新的对话信息是:
【我今天能早点下班,等我回去做饭。】
【好。】
这个“好”是她回的,还几乎是秒回。
但她一点印象都没了。
不仅没了,还在回家后做了她自己一人份的饭菜。
乍一看在跟谁对着干似的。
乔柚缓慢抬头,对上江见疏含笑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