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钰安离开,云郦也不想多和宋知牵扯,她疏离地笑了笑:“宋大人,我还有些事,就先失陪。”
“唉,素素姑娘。”宋知连忙要追,云郦见状越走越快。
赵渔发现此处的情况,立刻派护卫叫住宋知,云郦见宋知被姐姐的人拉回去,松了口气。
宋知的心思她早就明了,只是她没那些心思,他又是姐姐手下的人,她早就将他拒绝明明白白。
云郦朝裴钰安离开方向走去,快步跟上他道:“世子。”
裴钰安脚步微顿,但他没停,云郦加快步伐,在距离他还有两三米的地方,云郦低声道:“世子,阿远这几日都在叫爹爹,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这话成功地让裴钰安脚步一顿,他停下来,转过头。
此处距离宴客的花园略有些距离,也就是百来米,依旧可以听到不远处的丝竹管弦声,以及看到璀璨明亮的灯笼。
“这个时辰阿远应该还没睡。”云郦补充道。
裴钰安目色淡淡地凝着她:“虽我不喜庶子,但阿远到底是我的骨肉,我对他并不是全无感情。”
“若是你觉得他耽误你嫁人,我带回京城也无妨。”他神色尤为冷淡。
云郦心里知道裴钰安是个醋缸子,她解释道:“那位宋大人我就和他只有过几面之缘,并不熟稔。”
说完,她补充了句,目光真诚,“我只喜欢世子的。”
背在身后的手指轻轻摩挲,裴钰安低眸看她,夜风轻抚,吹的白杨旁的素白纱灯也微微摇晃。
裴钰安嗓音微沉:“如今你姐姐已是城主夫人,你不需要我,也无需再欺骗我。”
云郦小声地道:“我没骗你。”
“我是真喜欢世子。”
裴钰安再看了看她,忽地抬脚离去,云郦见他走,她不远不近跟在他身后。
不过纵使如此,他再没和她说过一句话。小半个时辰后,裴钰安冷淡地向赵渔告辞,云郦目送他背影远去,微微吐出口浊气。
两位使臣一走,其余的西洲富商官吏见弯月渐高,也逐渐提出告辞。
云郦回了屋子,阿远躺在宽大床上,他两只手握成小拳头,举过头顶,已经熟睡。
云郦看他片刻,轻手轻脚去外间洗漱。
洗漱完,正准备回内室歇息,听到守院门的婆子叫夫人,云郦往门外看去,就见赵渔大步而来。
云郦忙走出去:“姐姐,你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赵渔看着换好寝衣的云郦,她脸上笑吟吟的,没什么委屈不满之色。她心底松了口气,思忖片刻,低声说道:“我有话想和你说。”
阿远在云郦卧间内室熟睡,两人怕惊醒他,就没进屋。夏末的夜不是很冷,云郦披了件外裳,在院里搁了软垫的石椅坐下。
“姐姐,你要说什么?”云郦问。
赵渔仔细斟酌后,方才缓缓开口:“今儿我瞧裴钰安待你甚是冷漠,似乎……”
她停顿了下,委婉含蓄地道:“秀秀,他若是执意忘了你,不如我们也另择良人。”
云郦不管做什么决定,赵渔都会支持她,可见她委屈求全,做姐姐的又有些舍不得。
赵渔不了解裴钰安具体是个什么样的人云郦不奇怪,她略作思索,还是不想让赵渔担心:“姐姐,比起我对他做的事,他如今不过就是对我冷淡了些。”
“可是,秀秀,感情的事不能这么算的。”感情这种极难说公平两字,你对我有几分好,我就不多不少还你几分
“我知道的。”云郦安抚地冲她道,“我是心甘情愿的。”
“可是,若是他一直如此,甚至哪怕你跟着他回了京城,他也不假辞色,或者想要另结新欢?”赵渔道。
这怎么可能,裴钰安如今就是等着她示弱,想看看她有多在乎他。
对他这种心态,云郦乐意纵着他,如今相比她,他其实更没有安全感。
“姐姐,我总得努力一下。”目前为止,她并没有为裴钰安做什么,一直都是他在退步。
“总而言之,我心底有数,实在不行,我就回西洲找你。”云郦笑着说。
得了云郦这句话,赵渔心中稍定,夜色已深,她不再打扰云郦,起身离开。云郦则回了屋子,婢女退下,云郦给小阿远捏了捏被褥,心里想到赵渔说的话,低下头点点小阿远的鼻子:“你姨姨倒是不太了解你爹爹。”
小阿远鼻头动了动。
云郦顿时不太敢碰他,怕把小团子弄醒,半日都睡不成觉。
因裴钰安过两日就要离开西洲,云郦既决定过两日跟上去,这两日派了人去给扁余说一声,倒也没去卫府。
而赵渔想着云郦要走,是夜,一家人在一起用晚膳,小阿远也能吃些肉糜,云郦拿了小汤勺喂他,小泽林依依不舍地看着小阿远,又看看云郦,靠在云郦的手边。
“小姨。”
“嗯,怎么了?”
“你和弟弟能不能别走啊。”小泽林怏怏不乐地道。
云郦无奈笑一声,她承诺道:“小姨以后会回来看你的。”
小泽林闻言,小手背在背后,叹了口长长的气,这时候,忽地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云郦拧眉,陈子晔脸色十分苍白,苍白里透出一股不正常的晕红。赵渔拧眉,端润喉的雪梨汤递给陈子晔。
好半晌,陈子晔的咳嗽声止住,云郦看和他发白面色,担忧地问:“姐夫,你还好吗?”
陈子晔手微微颤抖地端起雪梨汤,润了润喉,面色平静地笑道:“无事,刚才喉咙发痒而已。”
姐夫陈子晔的身体向来不太好,可云郦又觉得他挺能撑的,能长命百岁。
赵渔端详陈子晔片刻,低声道:“你这两日是不是累着了,不如早点回去歇息。”他们刚刚彻底接手西洲,这几日不光是她,陈子晔也比往常操劳。
陈子晔并不会强撑,他清楚一个好身体意味什么,今日的确不舒服,他对云郦和赵渔点了点头:“既如此,我先回房。”
赵渔嗯了声。
陈子晔起身离开膳厅,缓步走到门口,忽觉脑袋一沉,昏天黑地的感觉袭来,他竭力想站稳身体,可依旧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
“子晔!”赵渔一惊。
片刻后,陈子晔常用的大夫坐在床头,敛眉为陈子晔把脉,见陈子晔的唇色泛乌,云郦心里颇感不妙。
此刻,见赵渔面色难安,云郦握住她颤抖的手,赵渔下意识回握紧云郦。
这时候,大夫拧着眉开口道:“夫人,公子今日可有接触到异常之物?”
赵渔大半日都陪着云郦,倒是不知,她抬头看向陈子晔的护卫,护卫严谨思索后道:“公子早晨先去官署,午后则见了几位官员,并没有不妥之处,也没接触到异常之物。”
云郦皱眉看着林大夫:“姐夫怎么样了?”
林大夫眉头紧锁:“公子这是中了毒。”
中毒?
云郦和赵渔面色同时一变。
林大夫道;“公子身体素有旧疾,这毒来势汹汹,怕是不好。”林大夫叫自己的药童,“去,把我的银针取来。”
虽仅仅是施针,不是重力活,一个时辰后,林大夫依旧满头是汗。
至于陈子晔是否转为安,林大夫则表示需要时间,最起码得要个来三两日才有结果,他现在去准备药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