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莺莺把鱼给清理了,又熬了一锅稀粥,刘二成便帮着她烧火。
夏氏到了镇上很快就把乌龟跟鱼给卖了,那条鱼卖了二十文,乌龟竟然真的卖到了一两银子!
刘梅花在旁边都震惊了,就这么轻松地就拿到了一两银子?
家里不知道多久没有摸到过这么大的钱了,夏氏喜的不能自已,拿着钱都不舍得松。
刘梅花提醒道:“娘,正好家里没油了,要不要打些油?”
如今有了银子,这油是不能少的,夏氏便狠狠心打了一壶油,又瞧见了卖红糖的,还额外买了一包红糖。
“娘,您买红糖是给大嫂的吗?”刘梅花不是很理解,大哥大嫂都分家了,她娘怎么还买红糖给他们呢?
夏氏瞪了一眼:“给你大嫂?她想得美!这是给你二嫂的。”
刘梅花这才笑了:“娘,你真公正!这鱼和乌龟都是二嫂捞到的,好处当然得给二嫂。”
想到二成跟胡莺莺,夏氏又觉得有些亏欠胡莺莺。
在没有娶胡莺莺之前,都说胡莺莺又胖又懒又能吃,可这娶进门夏氏一瞧,根本就不是那样的,胡莺莺勤快得很,虽然是胖,但也并不能吃,要说起来,她觉得村里没有几个年轻媳妇比得上莺莺。
一想到这,夏氏心里头更滋润,又买了些玉米面,琢磨着家里细面吃不起,粗面还是得管够的。
刘家晚上的菜非常丰盛,夏氏亲自下厨做了一道红烧鱼,今儿新打的油,虽说也不舍得狠劲儿地放油,但也搁了不少,鱼被煎的很香很香。
胡莺莺还在稀粥里放了两块老南瓜,吃起来更是香甜。
今儿的玉米饼子做的也多,一人能吃两块,焦香的玉米饼子蘸着鱼肉里的汤汁,吃起来真是香的让人想吞掉舌头。
说实话,这是胡莺莺吃过的最好吃的鱼。
这鱼肉细嫩香滑,入口即化,吃着简直是一种享受!
刘二成还细心地帮她挑好刺,才把鱼肉放到她碗里,夏氏瞧见这一幕已经不说啥了,儿子愿意宠着儿媳,也没啥。
她抬眼看看胡莺莺,尤其起疑:“莺莺,娘咋觉得你瘦了?”
一家子都望过去,胡莺莺有些欣喜,她辛辛苦苦地坚持了那么多天的跑步,不瘦咋行啊?
“娘,真的吗?我瘦了?”
夏氏皱眉:“我瞧着是瘦了些,你说说你,一顿只吃半个窝头,那咋够啊?梅花都吃一个呢!”
梅花仔细瞧了瞧,也说:“二嫂,你瞧着好像是瘦了。要不你在手腕上系个绳子,这样隔一阵子也能对比一番。”
胡莺莺点头,家里也没有秤,她确实也看不出来自己是不是瘦了。
夏氏端起碗,又说道:“原先因为二成糊里糊涂的,也没带你回门,如今二成好些了,你也该回去瞧瞧你娘,今儿我买了包红糖,外加半只鸽子,半条鱼,你提过去,就当回门礼了。”
这礼算是非常贵重的了,毕竟胡莺莺在没嫁来之前在胡家的时候可一次都没有吃过鱼,胡家的日子也是很清贫的。
刘二成立即应下了:“娘,明儿我就带莺莺回去。”
知道要回去了,胡莺莺心里也高兴,张氏待她好,她也感激,再说了,自己现下这幅身子也是胡家给的,她是该回去看看的。
一家子都吃了个肚儿溜圆,大碗里的鱼肉还剩了不少。
恰好这会子兰娘跟刘大成刚从地里回来。
自从分了家,兰娘也不觉得身子不好了,她干活儿可下劲儿了,手里提着些捡来的柴,嘀咕着:“晚上咱俩一人吃半个窝头也就够了,稀饭里多怼些水,多喝些稀饭晚上睡着了也就不饿了。”
刘大成饿的肚子早就瘪了:“兰娘,咱们分家之后怎么反倒更加吃不饱了呢?分家不就是为了能吃饱吗?”
兰娘横他一眼:“如今日子这么艰难,你想吃饱?”
她才说完,忽然就嗅到了什么鲜香的味道,似乎是隔壁传来的,兰娘想了想,推了刘大成一把:“你去瞧瞧咱娘做了些啥,咋这么香?闻着像是荤的!”
刘大成不觉得他娘会做啥荤的,如今是啥时节,哪里有荤腥可沾啊?
但兰娘这么问了,刘大成还是去了,他也是实在饿的厉害,等兰娘做好饭不知道得啥时候了!
刘大成挪到了东院里,夏氏把胡莺莺赶回屋陪刘二成说话去了,自己亲自收拾厨房。
她端着剩下的鱼,一眼瞧见大儿子来了,心情有些复杂。
“大成,你来干啥?”
刘大成挠挠头:“来瞧瞧娘,您吃饭了么?”
“吃过了。”
夏氏打算把那碗鱼塞到碗柜里,可是一瞧刘大成又黑又瘦的样儿,也有些心疼,拿出来一只小碗夹了一块玉米饼子两块鱼肉递给他:“解解馋吧!”
刘大成端着碗脚下有些犹豫,看那意思是想端回去给兰娘吃。
夏氏想到兰娘心里就不得劲,一个家的人,有些异心也能理解,但说起话来那么恶毒,趁着旁人不在欺负二成,这人用心也太恶毒!
“你要吃就赶紧吃,不吃就放下!”
刘大成没有法子,又舍不得放下碗,只得狼吞虎咽地把玉米饼子和鱼给吃了。
他才吃完夏氏就撵他:“快回家去吧,我还得忙呢!这鱼是你弟妹捞的,你媳妇那般欺负你二弟,被她瞧见了也不好。”
刘大成嚼着嘴里的鱼肉,回味无穷,一时有些后悔分家。
他回到家,兰娘见他两手空空,赶紧问:“那院子里没吃饭么?怎么啥也没给你?我都闻到了,特别香!”
刘大成有些失魂落魄,那两块鱼勾起来他的味蕾,但远远没有吃够。
“娘那边……是做了鱼。”
兰娘睁大眼:“鱼?哪来的鱼?”
她又瞧见刘大成嘴上沾的东西,用手一擦,立即追问:“你是不是在那边吃了鱼?”
刘大成很难为情:“娘非让我吃,不让我拿回来,我也没法子,只得吃了两块。”
兰娘眼泪夺眶而出,把手里的柴摔了下去:“好啊刘大成,你能耐了!你爹娘狠心也就罢了,你也恁的狠心!合着我是个外人吗?我肚子里的种不是你们刘家的?你们有鱼吃,把我撇到了一边?刘大成你还不是个人啊?”
一天的劳作,外加肚子里空荡荡的饥饿感让兰娘倍感委屈。
刘大成也很委屈:“可是也是你非要分家的,你要是不分家,现在也轮不到你在做饭,有鱼你也能吃得到,现在你来怪我?兰娘,做人不能这样!”
两口子你一句我一句地吵起来了,也不敢大声,怕被东院里听到了看笑话。
兰娘揣着个孩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刘大成也蹲在门槛上叹气。
他俩都是一肚子气,饿得不行,胡莺莺跟刘二成这会儿正在屋子里说小话。
刘二成虽然说话正常了,但记忆还是缺失的,他完全不记得自己以前是个读书的,如今也不认识书上的那些字。
胡莺莺让他坐在凳子上,站在他身后,轻轻地给他按摩脑袋。
“二成,假如有一天,你记起了从前的事情,发现自己不喜欢我,怎么办啊?”胡莺莺随口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