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赵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目光搜寻着桌上的一封信,这是她写给的,李白心心念念的战利品,一封类情书。
忙活了大半夜,连梦里都在遣词造句,极尽全力吹着彩虹屁。日落以后李白回来,她要第一时间上交作业。这么想着,赵年急切地探着头,盼着时间早早过去。
“赵娘子可醒了?”元家的侍女阿薇在门外轻轻唤道。
“醒了,劳烦稍等。”
赵年把信上的褶皱抚平,仔细收好,这才回到榻边,匆匆穿好衣服开了门。
阿薇捧着热水走进房内,赵年连忙跟在她的身后,羞赧地说道。
“让你费心了,我昨晚睡得有点晚,实在起不来。”
“小郎君都吩咐了,可不能让你拘束着,赵娘子尽管当作家中,休息好了才是正理。我给你梳头?我这手艺不是胡吹的,顶好了呢。”阿薇比赵年小几岁,性子活泼,没费多少功夫,两人就热络起来了。
赵年拧了一把帕子,覆在脸上,温温热热的触感,十分舒适醒脑。
“喏,我这几根头发,也变不出什么花样来,随便挽一个髻就行啦,你歇一歇,这几日还得劳累你的。”
“都是我分内之事,赵娘子别客气了。”
赵年又推脱了几句,阿薇眼看此处已无自己的用武之地,收拾起帕子,转战饭厅。没一会儿,清脆的声音响起。
“饭食准备好了,赵娘子收拾妥当了吗?我再来给你搭把手?”
阿薇办事爽利,隔着屏风,赵年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三两下梳好头发,快步走了出来。
“大家都吃了吗?”赵年看着桌上的早餐食指大动,却有些顾虑,不晓得这样单独开灶合不合适。
阿薇引着赵年入座,替她舀了一碗粥,边说道,“郎君和小郎君都有断食辟谷的习惯,每月数次,所以除了家宴,其余时候宅里的人都是分开用饭的。”
赵年点点头,有些讶异,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唐朝重道,比起炼丹画符等,辟谷算是极为温和的一种修行手段了,毕竟在后世,仍然不乏崇尚断食排毒的族群。
吃完饭,阿薇陪着她去花园消食,没走几步,就遇上了元演。
“赵娘子和阿薇在说什么,这么有趣?”
赵年想了想,好像也没有说什么有营养的话题,不外乎是这朵花是花匠的宝贝疙瘩,几个小姐妹嘴馋在夜里偷偷抓了水缸里的红鲤烤了吃云云,想来元演不会真的感兴趣。
“元郎君,你这打扮,是出门打太极了?”
不同昨日,这身装扮的元演似乎更贴近赵年幻想里修仙寻道的高人,试想一下,公园里打太极的老爷爷,超然物外的气质,是不是总让人肃然崇敬的。
元演摸了摸鼻子,不大好意思地说道,“这是我居家袍子,随意了些,赵娘子不要见怪。”
“这套袍子很衬你呀,仙风道气不外乎是,就放在家里穿多浪费。”赵年感慨道。
“赵娘子果真这么认为?这么出门会友,我只怕有所唐突。”赵年的态度太过真诚,以至于打动了元演,他此刻正处于欲想又不敢的心境中。
“别人觉得你穿得不正式,你怎么不能反过来认为对方太拘谨乏味呢?况且真正的朋友才不会介意这些。”赵年由衷地说道。
元演连连点着头,就这样,被赵年的三言两语带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赵年不知道的是,自此,元演就沉溺于这身素装,哪怕刚开始在别人眼里犹如二十一世纪穿汉服唐装上街买菜一样引人注目,时间久了,却也慢慢带出了一种风潮。
“赵娘子休息了一日,气色大好。”元演心情舒畅,连带着落入眼里的万物都随之美上几分。
“主要还是你家的厨娘手艺好。”元演不吝赞美,赵年也就礼尚往来了。
元演兴致一来,就为赵年仔细介绍着厨娘进宅前的九九八十一难,最后历经千难万险,他们家才请来了这位堪比御厨的厨娘子。
“元郎君如此喜爱美食,竟还有毅力辟谷?”元演字里行间,活脱脱一个吃货呀。让吃货断食,这简直是人生最大的苦难,是什么促使他这么干的,赵年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