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李月圆的婚期,歇了几日,赵年便下山去了李家。赵蕤和卢月要去旁县义诊,备了厚礼让赵年转交。
这次来李家的氛围格外不同,叶娲亲昵地挽着赵年的手,逐个向她介绍长辈后生。赵年频频回头望着李月圆,正想要说些什么,注意力又会被叶娲带走,也来不及看看面前的人,忙不迭福身行礼。
亲戚朋友太多,绕着李宅走了一圈,逢人行礼的动作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大大缩短了后半场认人大会的耗时。
估摸着时候,李月圆开口道,“阿娘累了吧?”
叶娲正在兴头上,浑身的劲儿还能再聊一圈,笑着正要说话,突然看见了赵年的小身板。
“是有点累了,你和阿年也回房吧。”
赵年温顺地说道,“婚礼诸多事宜,伯母若需要人手,尽管唤我过来。”
她和李白还没定亲,今日叶娲的举动并不合时宜,而她也不便插手李家的大事。但是赵年顾不上这些,她只想凭心而为,叶娲待她亲近,她若太见外了,反而显得疏离。况且,李白从回来以后一直没闲下来,她也想替他减减负。
“好好好,这话让我很高兴。”
叶娲轻轻拍了拍赵年的手背,不掩她的喜爱之意。赵年腼腆地笑了笑。
“如此不舍?我且把阿年留下吧,免得阿娘惦记。”李月圆戏说道。
“可不是让你带着人去玩的,阿年对婚俗不甚了解,你多与她说一说。”
李月圆和赵年都满脸的尴尬。
“快去吧。”叶娲偷笑着,挥了挥手。
李月圆和赵年如释重负,欠身行礼后,牵手小跑着往后院去。
回到李月圆的闺房,她们相视一眼,脱了外衫和鞋袜,爬上床塌,并排躺着。
“你们家亲戚好多呀。”赵年眯着眼睛,露出了累极的样子。
李月圆惬意地甩着双脚道,“你不要介怀,阿娘是太重视了。”
赵年摇了摇头,“伯母对我好,我是知道的。”
李月圆侧身躺着,眼里盈满了笑意,看着赵年。赵年双颊绯红,翻身趴着,把脸埋进了被子里。
“别躲了,我还得和你谈谈婚俗流程呢。”李月圆扒拉着赵年的胳膊,笑道。
“我在听了。”赵年死死抱着被子,语气里透着可怜。
李月圆笑够了,枕着被子说道,“《昏义》上记载了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迎亲,我们先说纳采。”
“直接进入迎亲这一环节吧。”赵年抬起头说道。
这会儿轮到李月圆不自在了,同样脸颊红红的,强自镇定地开口道,“这一日有几件不可少的,叫门、催妆、障车、下婿。”
“下婿是什么?”叫门、做催妆诗,再设置一些关卡要些吉利钱,赵年还是有点概念的。而下婿,她实在联想不到什么熟悉的环节。
“新妇家里的女宾要手持木棍敲打新郎。”
这,还挺狠的呀!
赵年有些不解地问道,“吴郎君受得住?”一群女人围着打,可不是闹着玩的。
“下婿在障车之后。”李月圆委婉地说道。
赵年顿时了然,点了点头,好笑道,“吴郎君向来慷慨。”
婚期在即,李月圆越发受不住他人当面提及吴指南,手持团扇,遮住了半张脸,羞涩地说道,“随后金童玉女会在身后抛洒五谷杂粮,跨火盆、跨马鞍、跨米袋,三箭定乾坤。”
生怕赵年再提起那三个字,李月圆忙又补充道,“他近日都在闭关,苦练箭术。”
虽然这样似乎不太厚道,但想象着吴指南苦哈哈地练习射箭的场面,赵年还是忍不住笑出来了。
“还有呢?”赵年兴致勃勃地笑问着。
“却扇礼,新妇以团扇遮面,须新郎做的却扇诗,新妇满意了才会除去扇子。”李月圆想要尽快结束这个任务,自动忽略了拜堂等流程。
赵年听得入神,这时露出了惊叹的表情。
这不会射箭,不会作诗,还能不能结婚了?
“结发礼,把双方的一缕头发放入锦囊。”
“最后应该是合卺礼了?”赵年托着腮问道。
李月圆笑着点了点头,“合卺酒要盛在一分为二、以红绳系着的葫芦瓢同饮,意指甘苦与共。”
赵年眼里有亮光一闪而过,搂着被子,没由来兀自偷乐着。李月圆探着头,打趣道。
“想阿兄了?”
赵年抿嘴笑道,“想他的酒了。”
李月圆哭笑不得,点了点赵年的额头,“何必馋他的那一口,想要酒,我这里多着呢。”
“是哦。”赵年捧着双手,满脸期待。
“只是这要酒可以,阿年先回答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李月圆抬了抬眉毛,目光里透着深意,说道,“阿年见了长兄,可还满意?”
想起当初那些信誓旦旦的话,赵年难为情了一瞬,拍了拍脸,战战兢兢地说道,“这,我可不敢乱说,稍后问了十二郎,再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