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熄灭,旭日升起,天地间顿然霞光万丈,清寒的云雾随风散尽,山间的万物在灿然里苏醒。
赵年一时兴起要看日出,喂饱了蚊子,冻了一宿,迎来了大匡山上最美的日出。
她伸着懒腰,舒展开僵硬的四肢,看向身边的人,粲然一笑,笑容里有满足,还有一丝丝的如释重负。
“日出愿望达成,接下来做什么呢?”
李白手肘支在膝上,歪着脑袋浅浅笑了笑,赵年顿时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忙不迭奉献上忠告。
“要慎重,我可是前车之鉴呀。”
李白朗声大笑,望着赵年,面带嗔怪地开口道,“胡说什么。”
赵年腼腆地笑道,“好嘛,你且说罢。”
李白突然想起了往昔,伏在草地里和兔子说话的赵年,面对他拘谨生疏、总是悄悄打量他,陪伴彼此、信任和依赖着对方,这些画面还在眼前,仿佛发生在昨日,但他们却又像是相识了一生,爱意绵长千年。
他从前不知,爱可以如此平淡又厚实。
“我饿了。”
赵年不明所以地看着李白。
“想吃炙烤兔腿、烹鲜兔肉、缠丝兔。”李白细数道,眼里含笑,一瞬不瞬地看着赵年面上的表情。
赵年咽了咽口水,双手捂着脸,沉静了一会儿,这才透过指缝,谨慎地向外探索,不消片刻,她的目光触及到一双异常清澈的眼眸,便再也说不出拒绝。
“先去抓兔子?”先抓兔子,其他的再说,再说!赵年小声问道,克制着不让对方看出下厨无能而带来的压力。
“去那片树林。”李白十足贴心地提议道。
赵年惦记着兔肉的做法,还被一堆调味弄得晕头转向,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任由李白牵着她起身,往野兔出没的树林方向走去。
“今日天色尚早,我们多捕些野兔如何?”李白兴致高昂地计划着。
“可以呀,捉兔子我在行。”赵年应和道。
“也可将你我亲手腌制的缠丝兔赠予亲友,邀他们明春来吃酒。”李白侧头看着赵年,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在对方专注的目光下,赵年的脸颊有丝丝热意,羞涩之时,更是倍感压力。
“做缠丝兔送人?”赵年怯生生地开口。
“阿年不喜?”李白神色紧张地问道。
“我是不敢。”赵年垂头丧气地答道。
李白想了想,便道,“我来处理兔子,阿年只须烹煮。”
赵年的眼睛闪了闪,凑近了李白,笑眼弯弯地说道,“杀兔子实在有损你的风姿,不如我们换一换?”
李白默然。
赵年与李白小眼对大眼,等了又等,放弃了挣扎,自暴自弃道。
“我的厨艺送不出手呀。”
“无妨的,缠丝兔不难。”李白安抚道。
赵年抬眼觑了对方一眼,神色蔫蔫,“对了,你做饭还不如我呢,怎好说这话?”
他们游历在外,少不得碰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候,尝试过的烤鱼野味,均以胡饼干粮的撑场宣告失败。做饭这种精细活,在他们之间,有着神圣高不可攀的地位。
赵年实在不晓得是什么,莫名引发了李白的奇思异想,不止想要亲身尝毒,还想向亲朋好友分发泻药,庆祝他们的结合?
李白双手垂落身侧,小心地瞅着赵年,语气里有些许无辜。
“我是想早些把你我成婚之事通知亲友。”
这是委屈上了?赵年抵挡不住李白的目光,伸手抱着他。
不行,我要学会这道菜!
赵年咬咬牙,虽然下了决心,却不敢放出狠话,仰着头悻悻说道,“我只管煮熟,其他的概不负责。”
“阿年的手艺我已领略过,算是、别有风味的。”李白斟酌着用词,鼓励着赵年。
赵年好笑道,“是哦,我都忘了,你的口味向来独特。”
“你做的一饭一菜一羹汤,皆我所向。”李白再接再厉道。
赵年的眉头动了动,以奇怪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李白,许久以后才开口道,“你该不会是想哄我学做饭吧?说吧,蓄谋多久了?”
李白失笑,拍了拍赵年的发顶,意味深长地说道。
“偶一为之趣味良多,也不必顿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