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妻有子的男人占多数,还没娶亲的勾搭不上,项家这小子是最后也是最坏的选择。
小是小了点,挂的住就行。
原本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却在这小子和小丫头身上栽了跟头。
小个子男人家里有个出了名的悍妇,所以他才是不是就跑出来偷吃,今天闹这一出,肯定马上就要跑他媳妇耳朵里。
男人马不停蹄地往外跑,争取在流言传到家之前和她认错,不然往后这日子可没法过了。
不愿意负责的人跑了,留下一屋子人大眼瞪小眼,吵吵闹闹了半天,看得笑话够聊到今天过年了。
女拖男,大带小,嚷嚷着离开了。
项栾城倒是没再开口,扶着墙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宋浅亦步亦趋跟上,停在门口站定,保持着说不着的距离,少年不再管她,自顾收拾起东西。
衣服鞋子没几件,不是破了好几个洞就是小了一截,但他还是裹了起来。
手不停,心里想着明后天什么时候湖面解冻把欠的鱼给补了。
就是不知道能捕到几条了,这样的寒冬,鱼都不肯动了。
心思拐着弯地思索着接下来要干的事,一件件弄完了,才算是结束了。
宋浅摸了摸口袋里裹着的馍馍,小步上前递到他眼前:“喏,吃吗?”
项栾城对于食物向来不客气,拿过就往嘴里塞,大口地嚼,没两下就咽下去,也没有噎不噎着的说法,有的吃就不错了。
他吃完一摸嘴角,卷着碎屑含进嘴里吃下,一点不浪费。
一瞬间的温润在吃完后又恢复戾气,他又变成了往常的项栾城。
她把手帕折两叠,放进口袋,四下犹豫半响才说:“你,你找到住的地方了吗?”
他黑黝黝的眼眸盯着她看了许久才收回目光:“关你屁事?”
不回应惯了,突然的一句话让宋浅不知所措。
原文里,项栾城被张家硬撵出门,瑟瑟寒冬找不到住宿,东家一堆又一家的狗窝的抢地方睡。
最近终于有好心人把自家建在坟地不远处的小草屋借给他,因为阴森森的怕闹鬼,一直空在那儿,要是愿意住就住吧,出了什么事可要自己负责。
宋浅知道那个地,也见过那户人家,是个好说话的主,想着如果现在去求人家,说不定收拾收拾明后晚就能住下了。
回来的路上见到过那小屋子,茂密树林里独有的一件小平房,是那家老人以前住的地方,说要陪自己老伴,不顾阻拦硬要盖,后来人不在了,一直没人再去过。
这草屋虽然也破旧,但最起码里面床被一应俱全,比睡在外面暖和多了。
项栾城倒是一点不在意睡哪儿,大不了支个棚子就睡到田里都行。
他挪着步子走下,掀起单薄的一层裤子,露出的双腿伤痕累累,留下的疤痕一层层覆盖再添加,丑陋而狰狞。
膝盖出更是血肉模糊,看不见一点皮肉,他面无表情的碰了一下,还有直觉,那就死不了,就不再管。
宋浅却看的触目惊心,绕着屋子找了一圈才翻到小半瓶白酒,像是路上谁喝剩捡回来的,问问味道还没有异味。
她半蹲在他腿边:“十七,裤脚卷上去,我给你消毒。”
项栾城神色不动,直勾勾盯着她看,心里没接受。
他一个人这么久,还没听说过这点伤要消毒。
宋浅见他没阻拦,一点点掀起裤子,卷到膝盖的地方停下,近距离下,这伤口更加残忍。
眼眶一阵酸。
她小心翼翼用自己的手帕沾湿点点擦去干涸的血渍,久不活动的双腿带着麻木的凉,直到她处理完才被放下。
到了傍晚,项栾城也没再和他说过话,一个人静静躺在屋子发呆,半阖着眼地想事情,面色一如既往的苍白。
宋浅什么也干不了,就坐在他身边看她,规划着以后。
日暮渐沉,黄灿灿的晚霞西垂,收起燃烧了一整天的光芒,浮光中宋浅猜测出时间快到了。
不多逗留,她对他说:“我明天来找你,给你带早饭,再去找住的地方,你好好睡一觉。”
只有她的声音在屋子里四处乱传,他维持着原来的动作没睁开眼。
宋浅放慢脚步轻轻带上门,一瞬间屋子恢复往日的死气,泛着腐烂的味道争先恐后钻入他的呼吸里,沿着四肢百骸侵入神经。
许久,他睁开狭长的双眼,在黑暗中泛着荧亮的光芒,手里还攥着她遗留下来带血的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