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的一月下旬,常年不落雪的星洲很奇迹的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好久不见雪的城市,被白色沾染出极致的快乐。
今年的春节在二月初,来的不早也不晚。
婚礼结束后,朱贝和易池赶在春节前去度蜜月,兼职的施小宛也放了假回家,“一氧”里就只留了姜一绿一人。临近春节,街上人来人往格外的热闹,生意也很好,忙到了除夕的前一周才终于关店。
回家后屋子里的灯光是亮的,厨房里有抽风机轰隆的声音。
姜一绿换了室内鞋,快步走进厨房就看到林修白低垂着眼,手上握着银质的锅铲,很平静地在做菜。
听到动静,林修白回头看着她低声道:“去洗手,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这个画面莫名有种违和感,大约就像是不沾阳春水的仙子给你做饭了。但可能是因为次数多了,姜一绿看着还挺正常,有种普通且温馨的感觉。
姜一绿眼神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两秒,脑海里突然蹦出了朱贝说得那几个大字。
老、夫、老、妻。
被这个莫名的想法惊道,忽然就觉得脸有些烫。
她抿抿唇,不自在的噢了声就跑出去了。
……
虽然是两个吃饭但是很用心,荤素搭配、还有热汤,大理石餐桌上菜肴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两人吃饭都很规矩,没有说话的习惯。结束后,姜一绿自告奋勇地要去洗碗。
厨房离热水箱远,冷水放了半天也不见热,姜一绿怕浪费带着手套就直接开始洗。洗着洗着水开始变烫,姜一绿朝旁边看了眼,林修白正拿着一个沥水的塑料筐在洗冬枣。
注意到她的视线,林修白从框里拾起一颗,“要吃一个吗?”
姜一绿弯唇点点头,然后又纠结地朝他晃了晃带水的手,“可是我手脏。”
“张嘴。”林修白眼睫微垂,视线落在她的唇瓣上,低低说:“我喂你。”
枣子挺大一颗,姜一绿凑过去点,粉脸低垂,张唇把一整颗都含了进去。
林修白的指尖没有收,似有若无的碰到了她的嘴唇,像是微凉的冬雪。
窗外雨雪摇曳飘荡,被夜色染得缱绻。
嘴里含着很大一颗枣子,姜一绿说不了话,嚼了半天才把它咽下去。吃完后,动了动唇觉得腮帮子都有些酸。
她嘴里还含着果核,说起话来含含糊糊的,“对了,你什么时候放年假呀?”
林修白很自然的把手摊开在她唇边,睫毛动了动示意她吐出来。姜一绿微愣,没好意思,眼珠瞥向门边的垃圾桶,两步走过去吐出了果核。
碗已经洗得差不多了,林修白冲洗了最后一个瓷碟,“还要过两天。”
“啊?”姜一绿走过来拖着腔有点替他抱怨,“你好辛苦。”
林修白极浅地弯唇,没说什么。
姜一绿摘下手套,从筐里又拿了颗冬枣,边吃边说:“妈妈说今年叫你一起回家过年,等你放假了我们一起回去。”
闻言,林修白手上的动作一顿,“过年吗?”
“是呀。”姜一绿慢吞吞地补充:“人多热闹嘛。”
她没把那句你一个人怎么过说出来。
林修白将碗碟放在水槽边沥干,回头看着她,表情淡淡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大约能猜得到安秀的原话,无非是见不得他一人过节,便多多照顾。
她们一直都是很好心的一家人。
姜一绿和他对视片刻觉得有点不自在,如无其事地移开眼后听到他说:“不了。”
她转回视线,有些没想到,嘴唇张张合合半天才问出:“为什么呀?”
注意到她立即低落的情绪,林修白心有些发软,温浅解释:“云姨身体不好,我得回多伦多一趟。”
说到这儿,姜一绿想起他好像确实有一个阿姨。
酝酿了半天姜一绿还是有点泄气,撇唇卷翘睫毛低下,没劲的哦了声,“那我不等你了,明天就走了。”
看她的模样林修白指腹捻了捻,微微露出点笑,唇色湿润浅红,看着模样很好。
他像安抚小孩儿一样,“那今天早点休息。”
……
从星洲回陵县的距离近,车次也很多,票买得容易。
傍晚时分,窗外晚霞清晰,街边小摊炊烟飘荡,像老电影里的画面。
前一天孔星驰正巧来找林修白办事,见她要回家就热情的充当起了司机。
车在星洲南站停下,来往人员熙攘。
林修白先一步下车,从后备箱提出了行李箱。
外面寒风吹得厉害,姜一绿缩着脖子往羽绒服里躲了躲,露出的上半张脸表情可可怜怜。
她动了动冰凉的手指,不死心地又问:“真的不回去啊…”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很想问。
林修白凝视着姜一绿娇艳的脸,目光缓缓上移,对上她乌黑的眼瞳,有些忍不住。
他嗓音低低沙沙,轻嗯一声像颗小石子震动空气,麻麻的好听的不得了。
“行吧。”姜一绿抬了下手朝他挥了挥,干巴巴吐出了个,“再见”。
等姜一绿彻底消失在视野,林修白才回到了车里。
孔星驰单手撑着方向盘,朝旁边看,戏谑着问:“舍得上来了?”
林修白没理他,摁下车窗,从烟盒里摸出根烟,嘴唇微动,“介意抽一根吗?”
“抽吧。”孔星驰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车内安静,猩红的烟头在白日里并不显眼。
孔星驰瞧着林修白的模样,略微有些不懂,“哎我说,你既然这么舍不得怎么就不愿意跟人家回去呢。”
怎么会不愿意呢。
林修白眼底深沉,冷风呛进嘴里忍不住有点微微咳嗽。
但新年是和家人一起过的,而他唯一想成为她家人的身份。
是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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