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流转过得飞快。
这天晚上公司加了班,林修白几乎成了最后走得人。
电梯空荡荡,他一人从八楼下来。
轿门打开,扫了眼略黑的停车场,才提步往车的方向去。
电梯的位置离车有些远,几乎是头尾的两个尽头。
林修白边走着边低头回复了姜一绿发来的消息。
【我到家了。】
【刚才点了甜品夜宵,你快点回来!】
林修白:【好,马上回来。】
手机收进口袋,一抬头就看见不远处站个浑身黑衣的男人。
动作鬼鬼祟祟,看着不太正常。
林修白脚步停住,眉目稍敛,很快联想到了监控中的那个人。
他看了旁边的车,过去两步掩在车后,迅速拨打了上次留下的保安室的电话,压着嗓子简单把事情讲了遍。
打电话的这会儿功夫,前面的男人正慢慢向着他车子的方向靠近。
林修白把手机收回口袋,大致估算了下男人能逃跑的方向,正想出去,就见男人在某个瞬间抬了头。
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视线交错对上。
时间停滞了没有一秒。
男人反应过来拔腿就跑。
林修白随即跟着追了上去。
男人太过仓皇,奔跑间被消防门撞到。林修白身高腿长,很快追上了他,手扯住男人的后衣领,掐住脖颈反向压在了灰白的墙上。
头顶的鸭舌帽在混乱中被挣脱,林修白一把勾下他的口罩,那张熟悉至极的脸明晃晃的落在了眼里。
“真的是你。”
看到他,林修白不可抑制的升腾出戾气,手上的力气加重,蜿蜒着青筋。
冯明希被梗得有些呼吸不过来,用力挣扎着,还在笑,“林修白!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在狱中的这些年浸润着他,完全褪去了当年残留的书卷气,面容狠戾,浑身上下带着舔血般的恐怖。
他挣扎的厉害,林修白皱眉,不想和他废话,伸手固定住他的手臂,嗓音发冷:“都做了这些事了,那就再回去吧。”
说着将人从墙上扯开,拉着往保安室的方向走。
这次回来冯明希几乎是破釜沉舟,眼见事情还未完成,他开始恐慌。几乎使劲全力开始挣扎,一个成年男性的力量和潜力是无穷大的。
冯明希突然间猛地转身,伸腿朝后踢了过去。
猝不及防地动作林修白躲闪不及,鞋底擦过腰侧,退后几步抬头瞬间就见他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明晃晃的一把银刀,寒气逼人晃眼,“这一次,就你死吧!”
-
估算着林修白回家的时间,姜一绿先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后已经过了将近一小时,但林修白却还没有回来。
她有些莫名,拿起餐桌上的手机。
拨了一个没接,两个没接,三个还是没有接。
这样的情况很少有,姜一绿忽然之间有点不安,抿唇吸了口气,继续拨了下一个。
电话一拨通,姜一绿立马松了口气,开口就是责问:“你怎么不接电话?”
对面安静了几秒。
“您好,我是警察局的人,请问您是机主的什么人?”
姜一绿滞住,慢一拍的反应过来,“女朋友…”
“是这样的,刚才这儿发生了起恶意伤人案件,伤者已经被送去医院了,不过手机落在了这里。”
“……”
话音落地的这个瞬间,姜一绿浑身的血液仿佛被抽干,扶着桌子有些晕地说:“可以麻烦您把医院地址告诉我吗…”
……
星洲突然之间就变了天,黑压压的云罩在头顶上,有雨要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掐着喉咙般的窒息味道。
姜一绿坐在出租车后排,右眼皮不受控制的跳,掌心的汗几乎湿透了纸巾。
她控制住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但仍旧是控制不住的冒出血腥的场景。然后不可避免的回想到了六年前的那天。
太过紧张的情绪让她产生一种呕吐感,下车后脚步虚浮的往急诊科里跑去。
医院灯光冷白惨淡,在见到林修白的那一瞬间,眼睛上笼罩着一层雾,随着睫毛一动,瞬间裂了开来。
林修白坐在病床边,旁边有几个民警在坐笔录,姜一绿走过去时正好听到他们结束。
“那今天先这样,过两天可能还需要你来警局再仔细做个笔录。”
“嗯,麻烦了。”林修白颔首道谢,抬头就看见姜一绿朝这边走过来。鼻尖眼眶通红,明显是刚哭过。
目送了警察,姜一绿在床边坐下,看着他手臂上的纱布一言不发。盯着看了两秒,她了抬头。
林修白的脸色憔悴,唇色偏白,受伤过后丢了不少的气色。被她这眼神看得不自在,林修白嘴唇动了动,还没开口,姜一绿的眼泪就先掉了下来。
“你搞什么?我都说让你小心了,你怎么还受伤了?”她把眼泪擦掉,又心疼又火气,嗓音是颤的,“你很厉害是不是?特别会打架是不是?”
林修白没说话,低首看着她,握住她的手腕,顺着下滑扣住。
睫毛低垂着,一根根格外的分明,模样俊倦看起来让人心疼。
“……”
姜一绿撇撇唇,生硬地开口:“痛不痛?”
突如起来的态度转变,让林修白失笑,指腹捏了捏她细瘦的指骨,“不疼。”
“痛也是活该。”
林修白看着她纵容地笑,“嗯,活该。”
姜一绿吸吸鼻子,瓮声瓮气地开口:“这个人是不是上次寄快递的那个人?”
“嗯。”
“他是谁啊?”姜一绿皱眉,“这也太过分了。”
林修白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冯明希。”
万万没想到会是他,姜一绿愣住,当年因为冯明希还未成年,所以只判了六年,算起来去年就是他的出狱时间。但是没有想过他竟然还会重蹈覆辙。
沉默几秒。
“他…”姜一绿蹙眉,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脚步声响起,刚才接电话的警察已经从现场回来,走过来递上了林修白的手机。
姜一绿感激地说了声谢谢。
手机在刚才的撕扯中坠地,屏幕已经碎成了蜘蛛网。姜一绿低头把手机壳摘掉,想看看后面有没有碎。
一揭开,一张纸片就轻飘飘的在空中打了个圈飘落。
姜一绿躬身捡起,是张泛黄的照片。
19岁那年,朱贝想要问林修白画一张画,姜一绿给了这张合照给他。
照片被他从中间剪开,只留下了她一个人。
姜一绿心头梗住浓厚的情绪,下意识地将照片翻转过来。
照片右下角写着一小串字。
清隽有力,在时光的浸润下慢慢褪了点色。
——我爱你,姜一绿。
世界上好像有这样一种人,几乎不说爱你,连喊你时都是连名带姓。
但他爱你,在每一个不知道的地方说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