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渊呈从未将薄扬看在眼里。
若说这本书是原主作为主视角的话,那么薄扬应该是戏份仅次于他的角色,毕竟好几十万字都在诉说这两人的无耻和可恶。
至于那个回来复仇成功的儿子,戏份也不过集中在最后三分之一。
可以说,原主和薄扬才是小说的绝对主角。
作者许是想转型走现实向。虽然塑造了他们作为主角,但遣词用句中可以看出并不偏爱,因此到结尾时,发饭盒那叫一个果决。
几人都死得不太体面。
尤其是薄扬跟他的儿子,落得无人收尸的下场。
但不管结尾多么高能,多么让人泄愤,都改变不了小说前期,薄扬跟原主一路开挂,潇洒快活二十年的事实。
阚渊呈从来不觉得他们配得上一个“惨”字!
想得到的已经得到,该享受的也没缺过,就这样便宜的死了,算什么悲惨?
或许,直到他们死之前,都不曾为自己做过的事而感到后悔。
殊不知郎朗世界,活着的人里,有的是比他们更惨的存在。
阚渊呈不确定有没有世界意志的存在,他更不确定薄扬会不会得到幸运之神的眷顾。
虽然小说里,薄扬的成功是建立在“原主”的纵容之上。
但谁又说得清,没有原主,他就不能再傍上另一个人呢?
这样一想,对薄扬的处理就有些棘手了。
没法用非法手段摧毁他的存在。
因此只能将薄扬关入自己打造的笼子里,看着他挣扎无果,看着他虚度年华。哪知他运气倒是好极了,一个三流杂志的采访,也能紧跟热点,蹭上一蹭,靠着<虽成绩优异,c大毕业却勇敢追梦>的人设疯狂吸粉。
最讽刺的是,这蹭的热度还是属于他的。
无形中暗合了小说设定。
阚渊呈手指轻敲在桌子上,眼睫低垂,陷入沉思。
“想什么?”殷泉手里拿着调色盘,指腹也沾上了几抹朱红,卷发凌乱的散在脸颊上,刚从画室出来,空着的手去拉阚渊呈,“快来看看,我的玉堂蝴蝶画的如何?”
他额前落下两缕卷发,挡在浅浅温顺的眉毛处,两手都沾着颜料,白色的袖子上也落了大大的两块。
有些狼狈邋遢。
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发着光,嘴角勾着浅浅的弧度,期待的看着他。
阚渊呈怔了一下,不再去想薄扬的事。看着自己手腕上留下的颜料印记,眸色冷然,佯装不悦:“小卷毛,我的衣服被你毁了……”
殷泉呆了呆,嘟了嘟嘴,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
他眼珠子灵活地转了两圈。
笑嘻嘻道:“衣服而已,脏了换掉就好啦……”
说罢,没注意到阚渊呈陡然危险的眼神。
另一只手将颜料盘放到电脑旁边,两只手都腾出来,一起拽他,“快快快,说好的支持我的画画生涯呢?看都不看,算什么支持啊,必须看!”
说到“必须”时,语气骄横了好几个度。
阚渊呈唇角带笑,由着他拖进画室。
殷泉画的是牡丹,他似乎格外擅长画牡丹。这幅玉堂蝴蝶图构图素洁、清丽,设色明亮,画法工整,妙得生意,不失润泽。牡丹枝干遒劲,在碧叶繁茂中花朵盛开,几只蝴蝶忙忙碌碌地围着花朵转来转去。
欣欣向荣的富贵之气溢满画面。
“如何?”殷泉双手背在身后,微微弯着腰,双眼不断发送blingbling的光芒。
阚渊呈支着下巴,表情深沉,似有不满。
正当殷泉以为他要指点江山而竖起耳朵等着听建议时,他突然转过身,上手捏着他脸颊,用力搓了搓,毫不保留地夸道:“画得不错,很有意蕴。”
他知道小卷毛是学国画的。
也知道他时不时闭关。但画得如何,阚渊呈从未关注过,像他这般追求铜臭味的人,对字画古玩始终处于“拍卖行专为风雅之人提供的商品”这个认知。
这是他第一次走进殷泉的画室,第一次认真观摩他的画。
老实说,不论是意境还是画技都属上乘。
他很难从艺术感知深度或者派系影响这样内行的角度来评价,但若是这幅画入了拍卖行,在不知画者姓名之前,他愿意买入。
殷泉被夸得太突然,懵了一瞬,反应过来后也顾不得推开他的手,身体一下站直了,兴奋地跳了跳,“真的?”
阚渊呈被他突然跳起来的动作撞到脑门,整个人往后退了两步,下意识抓住殷泉的胳膊,两个人都身体不稳,晃晃悠悠,摔倒在地。
“哎哟——”
!!!!
过了一会,阚渊呈认命地躺在地上,捂着脑门,郁闷道:“小卷毛,你谋杀亲夫吗?”
殷泉半趴在他身上,觉得自己额头也快肿了,他摸了摸,嘶——地一下,倒吸了一口凉气。
痛啊!
“我被你撞得脑震荡了。”殷泉恹恹的,将全身力量都卸在阚渊呈身上,他想了想,接着吐槽:“你头太硬了。”
阚渊呈没想到他脸皮如此之厚,居然倒打一耙,气得嘴歪了歪,瞪大眼珠子,阴阳怪气道:“我不仅头硬,别的地方也挺硬……”
殷泉表情微顿,脸“咻”的一下红透了。
他以为自己对阚渊呈的骚话连篇产生免疫力了,但真听到时,还是控制不住的羞恼。
他努了努嘴,刚要回怼。
“少爷,小小姐想找——”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女佣看着躺在地上,姿势暧昧的两人,赶紧捂嘴,压下尖叫,结结巴巴道:“那、那个,小少爷和小小姐已经醒了!”
说完,慌不择路地跑了出去。
还贴心的把门给带上了。
殷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