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痛苦哀嚎着。
闻镜泽呆了两秒,正要伸手扶他,就被一道剧烈的力量狠狠推开,他踉跄了一步,抬头一看。
是闻阳秋。
“你怎么样?有没有事?”闻阳秋阴沉着脸,眸中火光跳跃着。
薄扬面色苍白,察觉到屁股下湿湿黏黏,仿佛有水渍流下,他慌了,心里针扎一样的疼,渐渐漫上懊恼。
他抬起苍白可怜的脸庞,扯出虚弱至极的笑容,偷偷看了眼震惊在原地的闻镜泽,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才断断续续道:“……不怪他,是我不小心……不小心摔倒了……跟爷爷的话没关系!!”
闻阳秋怒发冲冠。
扭头揪着闻镜泽的衣领,咬着牙怒呵道:“闻!镜!泽!你竟然敢!你怎么敢!”
闻镜泽瞥了一眼在地上躺着的男人,嘴角扯起一个讥讽的弧度,“爷爷让我来的。我可没对他做什么,是他自己摔倒的!你没听他说的话吗?”
闻镜泽起初还有一丝悔意。
待听到薄扬含沙射影,名义上是替他说话,实则想要坐实他和爷爷的过错后。
他索性让薄扬也下不来台。
懒得提醒闻阳秋这个蠢货,他此时找他算账的举动有多愚蠢!
闻阳秋揪着他衣领的手进一步用力,另一只手狠狠捏成拳。
闻镜泽讥笑:“听到是爷爷的吩咐,你不敢动手了?有种就打我啊。到时候爷爷知道,你为了外面那些下三滥的小情人揍我,一定会对你另眼相看!!”
闻阳秋面目狰狞,听他一再挑衅。
终于一拳挥了出去。
薄扬躺在冰冷的地上,意识渐渐模糊,他看着眼前这个忙于宣泄自尊被戳伤的仇恨的男人,悲从中来。
“阳秋……送我到、医院……”他气若游丝。
闻阳秋根本没听见。
此刻他脑子里只有眼前挑衅他的私生子。自他回到闻家,爷爷对他和大哥的态度愈发冷厉,总是说他不如闻镜泽!
闻镜泽算什么东西?
不过是一个出生下贱的野种,畜生,妄想夺走他的东西,他、该、死!
闻阳秋眼睛充血,仇恨和嫉妒已经彻底淹没了他的理智,脑子里叫嚣着:揍他、揍他、揍他……
保姆没敢进去,突然听到两人动手的声音。霹雳砰隆地,她伸长脖子,往里一瞅,就见闻家两位少爷你推我拉,而那位脾气臭上天的雇主——薄扬,身下正淌着血。
红得刺目。
保姆大惊失色,赶紧跑进去,高声喊道:“闻少爷,快……快送薄先生去医院,他流血了……”
闻阳秋听到她的声音,连忙回头。狂乱的双眼被地上那摊血迹刺痛了。他神色恍惚了一瞬。
那血是那样红,带着铁锈般的腥气那样浓。他瞳孔迅速缩了一下,揪着闻镜泽的手下意识一松。
闻镜泽慢慢整理着领子,冷笑道:“还等什么?赶紧送医院去啊,或者,你根本不想要这个孩子!”
闻阳秋回过神,愤恨的看了他一眼:“滚,闻镜泽,这个仇我不会忘!”
他抱起晕过去的薄扬。
匆匆往门外走。
闻镜泽缓缓闭上眼,又慢慢睁开,终究不忍。大步追了上去,“坐我的车,我送你们去医院。”
闻阳秋目露怀疑,“你又打什么主意?以为送薄扬到医院,我就会忘了,这本就是你的罪孽吗?”
闻镜泽嗤笑:“爱坐不坐!”他无非是可怜这个爹不疼爸不喜的孩子,这让他想到了自己,动了一丝恻隐之心而已。
既然闻阳秋不承情,他也没必要上赶着。
谁让这孩子跟他一样,投胎技术不好,非得投到一对没心肝的父亲这儿呢,都是命。
闻阳秋深深凝视着他,憋屈道:“你开车!”
人送到医院里,立马被送进了产房。
“你守着吧,我先回去了。”闻镜泽瞥了一眼产房大门,转身就要走。
闻阳秋拽着他,恶狠狠道:“你不能走!如果他出了事,你就是杀人凶手!我儿子如果死了,闻镜泽,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就算爷爷来了,我也是这句话。”
对这个孩子,闻阳秋谈不上喜不喜欢。或许曾经是喜欢的,但在知晓喜欢薄扬和这个孩子会让自己从闻家继承人行列里被剔除,他就不那么喜欢了。
闻阳秋前半生在大哥和母亲的庇佑下,顺遂了一辈子。
少有的挫折便是对薄扬求而不得。因为薄扬,他讨厌阚渊呈和殷泉,逮着机会就上前刺两句,但真让他干出什么,闻阳秋打心底里不敢,
在没有得到薄扬前,他曾经天真的以为,只要能和薄扬在一起,就是天下最幸福的事。
可是真在一起后,闻阳秋茫然了。
他发现,这份快乐并不如他想象的那般重,重到能让他将手里的一切拱手让给闻镜泽这个野种。
他确实想过,如果这个孩子没有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