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渊呈深深看着他们,“上大学前不许过界,知道吗?”
秦随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安稳落了回去,待听懂阚叔叔话里的意思后,他耳尖悄悄红了。
至于阚安安,根本没细听,只知道爹地同意了,她跟秦小胖过了明路,就可以使劲造作了。
朱太太回去跟朱广爸说了这件事。
本来还在疏通关系的朱广爸不敢动作了,就怕被顺藤摸瓜,直接摸出七个葫芦娃。
朱广在得知必须被拘留十天后,焉了。
伍冠更是悔不当初。
突然缺课两周,他回去还怎么跟同学们解释啊?到时人人都知道他和朱广进过局子。
一想到这儿,伍冠脸色灰败。
殷星泽第二天又见到了吉枞,他在高一,两个班的体育课恰好排到了同一节。
“嗨,殷星泽。”吉枞坐在梧桐树下面躲太阳,手里拎着矿泉水,另一只手冲他挥了挥。
殷星泽回头,对上他的一口白牙。
微微点头,慢慢走过去,在他旁边的草坪上坐下:“你们也是体育?”
吉枞点头,“前天找你打架的人出来了吗?”
“没有。”
那就对了。
吉枞将另一瓶没开封的水扔给他:“你们体育老师有点凶残啊,居然让男生跑八圈。”
他指了指殷星泽脑门上的汗,“有湿纸巾,要吗?”
殷星泽挑眉,不自觉地调侃道:“你还是个精致boy?”他从来不带湿纸巾这玩意儿,就连阚安安这个幼稚真少女都不带。
吉枞开朗笑笑:“我这人不喜欢流汗,也不喜欢沾灰,所以必须得带方便清理它们的东西。”
殷星泽点了点头,拧开盖子,喝了一口。
有人活得糙,有点活得精致,方式不一样而已,没什么可探究的。
“那边有人在看你,是你的朋友吗?”吉枞指着对面看台上的一男一女问道。
殷星泽抬眸:“我妹妹。”
被强行忽视掉的秦随正在给阚安安扇扇子。
吉枞看着两人,笑了笑,说道:“嗯,身高就像一家人。”
殷星泽眼底的笑意渐渐酝酿开,仿佛有人朝湖中心投了一颗小石子儿,波浪从湖心处一圈圈扩散开,越来越明显。
提到阚安安这个笨家伙。
他语气变得更加随性起来:“可别当着她面说,她会哭给你看。”
“哦?”
“她不喜欢人家夸她长得高。”可惜他们家就没有矮的基因,从爷爷到爸比都在一米八以上。
个子稍微娇小的奶奶也将近一米七,这个娇小是相对家里的男人而言。
阚安安眼瞧着就奔向一米八了。
还好秦随不矮,否则还真不一定能让不解风情的安安答应做他女朋友。
吉枞眯着眼,嘴角始终保持在一个弧度,“你妹跟你长得像吗?如果像的话,一定很漂亮。”
这话……怎么听着不太对呢?
殷星泽瞥着他,眼珠一动不动。想了下问道:“怎么?想追我妹妹?”
见吉枞一愣,殷星泽接着说道:“那你没戏了,她赶上早恋的小尾巴了。”
吉枞:“……是吗?”
“嗯,她旁边那个摇扇子殷勤得跟小太监一样的,就是她的男朋友。”
吉枞沉默了一会。
殷星泽觉得他或许在怀疑人生中,没再打扰他思考人生,“先走了,有空聊。”
他直接往阚安安两人的方向走去。
阚安安背对着殷星泽,正跟秦随嘀咕呢。
“……他跟哥哥什么关系啊?这么远看不清长相啊,啊啊啊啊,我们偷偷从实验楼绕到他们身后去偷听……哎,干嘛拽我,小胖,你再掐我,我要生气了。”阚安安伸手,作势要掐秦随脖子。
秦随无语看天,他已经尽力提醒她了。
殷星泽站在阚安安身后,凉飕飕地问道:“要-偷-听-什-么-啊?”
阚安安身体僵住,伸出的爪子赶紧缩了回去。
她慢吞吞转过身。
长翘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眼神无辜:“哥,你干嘛偷听我和小胖谈情说爱。”
秦随被她的大胆吓了一跳,拳头捂在嘴边咳了一下。
殷星泽伸手,捏她脸颊:“阚安安,你跟秦随一块后,越来越会睁眼说瞎话了啊。”
秦随拨开他的手,指腹从安安光洁嫩滑的脸蛋上掠过,无意识揉了揉她被殷星泽捏红的脸颊。
殷星泽眉梢轻挑:“怎么?我自己的妹妹,我还不能欺负一下啦。”
“嗯,不行。”
阚安安赶紧躲到秦随身后,露出小脑袋,高马尾一甩一甩的,她扮了个鬼脸。
殷星泽呵呵冷笑,给她一个“回家再算账”的眼神。
阚安安瞳孔瞬间紧缩,抓着秦随肩膀的爪子收紧,紧张兮兮的撒娇:“小胖,你看见我哥威胁的眼神没有?他回家后肯定会打我骂我,给我上刑!”
秦随眼角带笑:“安安,过了啊……”
殷星泽:“嗯,你说对了,回家就收拾你。有本事你今晚就别回来了,直接跟着他回秦家。”
“哦~~我懂了,你就是想把我骗去小胖家。然后咱们家就只有你一个人了,爹地和爸比都是你的。殷星泽,你好心机啊……”
虽然知道她在搞笑,但殷星泽还是被她伶牙俐齿的样子给气到了,只冷哼了两声。
“对了,刚才跟你说话的人是谁啊?”阚安安觉得自己就是敢死队,她还嘴贱的问了一句:“是不是你的爱慕者啊?”
话音刚落,就听到秦小胖又咳了一声。
殷星泽白了她一眼。
他觉得,没开窍的阚安安蠢萌蠢萌的。开了窍的阚安安简直能烦死人,仗着秦随护着,就跟变身龙虾似的,到处张牙舞爪。
殷星泽往吉枞的方向看了看,淡淡说道:“上次他帮忙报警了,是个挺热心的人。”
说起这事儿,阚安安的怪模样秒变正经。
她恍然大悟“哦”道:“这样。那哥你有谢谢人家吗?”她瞧殷星泽愣了愣的样子,当即撇嘴:“你肯定没有。”
殷星泽皱眉,他没说吗?说了吧。
但显然阚安安嘴里的“谢谢”不是简单的一句话。
阚安安叹了口气,她初二那会儿,生理期刚到时,单晶给了她一个“小面包”,她哥和秦随还记得提醒她第二天带巧克力给单晶呢。
说,跟有善意的同学要好好相处,别人帮了自己,不能当做理所当然。
怎么轮到他自个儿,他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她等了很久,见殷星泽还是没反应过来,阚安安冒着被怼的风险小心翼翼提醒道:“……哥,做人不能白眼狼哦~”
殷星泽:“……”
秦随拳头抵在唇边,偷笑,把在作死边缘疯狂试探的阚安安抓了回来,“你不是有一道题不太会解吗?还有五分钟体育课结束,老师不会喊集合了,我教你做题。”
阚安安被强行拖着走,眼底满是迷茫。
她什么时候说过不会解题了啊?
殷星泽双手抱胸,看着越走越远的两人,突然摇头笑了一下。
缘分是很奇妙的东西。
在吉枞多管闲事之前,殷星泽跟他几乎没见过面。虽然高一和高二每周的两节体育课都在同一个时间段。
但自从认识后,殷星泽经常能从人群里发现吉枞。
当他目光扫过去时,吉枞能在一分钟内感应到他的视线,转身看他。
这实在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因为阚安安大部分时间还是跟殷星泽在一块,久而久之,她和秦随也跟吉枞混熟了。
阚安安很喜欢跟吉枞说话,为此秦随还有点吃醋。
“你今天话好多。”秦随酸溜溜的说。
阚安安手里捧着奶茶,美滋滋的吸了一口,“哪有……你和我哥不是一直说我话痨吗?又不是从今天开始的。”
秦随:“……”这话说得好有道理,他竟然无言以对。
但是,话痨的对象变了啊。
阚安安把另一杯奶茶递到他手里:“你真的不喝吗?很好喝哦。”
秦随看着手里的奶茶,更酸了。
因为,这是吉枞打工的奶茶店里的,更是他亲手做的。
秦随不动声色问殷星泽:“吉枞前天在湘菜馆打工,今天怎么就跑到奶茶店了啊?”
他们之中,殷星泽跟吉枞最熟悉。
殷星泽手里捧着一杯圆子桂花酿,微醺的酒气裹在小汤圆上,入口略有些甜,但却不腻。
他微微抬起下巴,想了想,说道:“嗯,他打两份工,大部分时间在奶茶店里。”
阚安安插嘴:“感觉好辛苦啊。”
殷星泽笑了笑。
奶茶店的店长,跟那家湘菜馆的经理对吉枞的态度不像对服务员。
上次吉枞介绍湘菜馆的拿手菜式时,老板在一旁补充,虽然他尽量表现得自然,但殷星泽瞧见,他每次补充时,都会下意识看向吉枞。
还有,吉枞的味觉很灵敏。
就连他亲手做的几杯奶茶也跟别的店不同,至少,这不该是十五元一杯的水平。
比起打工之说,殷星泽觉得,这更像少东家巡店。
不过别人的事,反正碍不着他。做朋友嘛,该配合演出的时候还得配合一下,这样关系才能长久。所以,殷星泽选择了假作不知。
“爹地说,让我们今天直接去干爹家里哦。”
“嗯?为什么。”阚安安眯起眼,奶茶的味道太棒了,她迫不及待想喝第二杯,她垂涎的看着秦随手里那一杯,“小胖,你不喝的话,我帮你解决啊。”
秦随断然拒绝:“不,我自己喝。”
阚安安一脸失望:“哦。”
殷星泽习惯了她跳跃的思维,回答道:“今天是图图的生日,图图说想你了。”
权图图大名权君昊,今年九岁了,最喜欢跟在阚安安屁股后面转。
因为阚安安有层出不穷的好玩的新点子,还有各种各样的新玩具。这对小孩儿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权图图可以想不起爸爸,但绝对不会忘记阚安安。
阚安安眨了眨眼,头疼道:“那……我空着手去,他还得吵吵。”
殷星泽似笑非笑:“你包里不是有一个小玩意儿吗?”
“不行。”阚安安捂着书包。那是小胖才给她做的,她才不要给图图呢。
小气的阚安安一蹦老远,最后从秦随书包里翻出一条预警变色龙。里面安装了定位装置,可以跟真正的变色龙一样,跟随周围环境变幻颜色。
秦随也不介意,任由她土匪一样的搜刮。
殷星泽勾唇,趁阚安安忙着调整变色龙的数据,说道:“当心她骑在你头顶撒野。”
他们家安安最会得寸进尺了。
秦随耸肩,露出一个纵容的笑,反驳道:“安安很好。”能宠坏她,是他的本事。
殷星泽不置可否。
兄妹俩刚上车,就接到爹地的电话,让他们直接去颐蕴楼。
颐蕴楼是近几年入主南城的高档中餐厅,据说餐厅老板祖上是御厨,做得一手好菜,在北方十分有名。
一线城市几乎都有他们的分店。
殷星泽之前去过一次,味道确实不错,不过因为自家大厨也不赖,他倒不觉得十分惊艳。又或者,是他不重口腹之欲吧。
阚安安玩着手腕上的镯子,在蓝宝石上面触碰了一下,车里立马传出秦小胖的声音:“安安,到了吗?”
殷星泽挑眉。
镯子式的通讯工具?不算稀罕。
阚安安自顾自地跟秦随聊天,那语气瞬间变得黏糊糊的,两人旁若无人的诉说着思念之情,笨妹妹竟然害羞得动来动去,屁股下好像有钉子似的……
真是没眼看。
殷星泽皱眉,忍耐地瞪妹妹,冷声喊道:“你们俩够了哦,分开有没有二十分钟,哪来那么多说不完的想念?”
阚安安回过头,语气夸张的跟秦随说道:“哇哦,直面了单身狗的愤怒,罪过,罪过。”
单身狗·殷星泽:“……阚安安!”
阚安安抿嘴,偷笑。
权图图的生日除了关系亲近的几家,还有他玩得好的小伙伴,就没有别人了。
阚安安刚进门,权图图立马大声喊道:“安安姐姐,我在这里!”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带着一顶魔法帽,手里还拿着一根黑红色的魔法棒,欢快地朝阚安安扑过来。
身后还跟着几个小朋友。有穿着唐老鸭服的,还有吸血鬼、僵尸装扮的……
显然,这群小屁孩正在玩cosplay。
权图图牵着阚安安的手,一脸得意的跟小伙伴们炫耀:“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安安姐啦,超级超级厉害,可以做好多好玩的玩具,都是你们没见过的哦。”
另外几个小孩也一脸崇拜的看着阚安安。
毕竟他们都见识过那些奇特的玩具,一个个双眼发光,其中的羡慕藏都藏不住。他们也好想有一个这样的姐姐啊。
“姐姐,你真的好厉害啊。”
一个开朗活泼的小女孩也学权图图那样,直接跑过来抱住阚安安的长腿,抬起头萌哒哒的问道:“安安姐姐也做我的姐姐好不好?”
其他人见状,齐齐围了上来。
“还有我。”
“安安姐姐,还有我啦。”
权图图只想秀一下姐姐,哪里晓得小伙伴们如此没节操,竟然想抢他的安安姐,当即不乐意了。
赶忙大喊:“不行,安安姐姐是我的姐姐,她只有我一个弟弟啦……”
阚安安全盘接受了权图图的彩虹屁,虚头巴脑道:“其实没图图说的那么厉害啦~~”
殷星泽“啧”了一声。
他发现,阚安安还真是永远长不大啊。居然在孩子堆里炫耀,不觉得幼稚吗?
殷星泽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想岔了。阚安安是一直都很幼稚。
他直接去找爹地和干爹,权老爷子也在。他今年已经一百零五岁了,因为常年打太极遛鸟儿的缘故,身体还算硬朗。
见到他,权老爷子态度很温和。
权爷爷又关心了他和安安的学习,等了一会没见到安安,他问:“安安呢?怎么没过来啊。”
他一问,权奶奶也盯了过来,笑着说:“我有好一阵子没见着安安了,别说图图想姐姐,我也想那丫头了。可惜小丫头没良心,也不知道主动来看看我们。”
虽说埋怨,但话里处处透着亲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