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徐来,碧绿的草地泛起层层波浪,祝融立于其间,衣袂飘飘墨发飞扬,嘴角含着一抹浅浅的笑意,却有些失落与苦涩。
朱雀似不敢抬眼看他,目光一直落在别处,两厢静默无言,有种莫名的尴尬。
许久,祝融几不可察的叹息一声,上前道:“怎么一直站在风口,小心受了凉。”
见他开口,朱雀转了个话题,含混道:“你的事情办完了?”
“嗯。”祝融从袖中取出流火笛,送到他的面前,“现在物归原主。”
朱雀怔忪片刻,看看流火笛,又抬眼看看他,犹疑半晌,最后伸手接下。上面还残留的体温有些灼热难耐,朱雀暗自收紧拳头,慢慢调息将心里那股躁动压制下去。
自打二人认识以来,还未有过如此尴尬的时候,看着祝融似有很多话想说,朱雀考虑是不是应该先解释一下刚才的事,还未等开口,却听祝融说道:“抱歉,一直以来做了许多让你讨厌的事,以后……再也不会了。”
心里突然有一块变得空落落的,甚至有些微微的疼。
祝融:“走吧,该回去了。”
朱雀本来正在愣神,听到这句话后下意识的伸出了手,却只握到了一团虚无的空气,再看祝融,已经独自离开,渐行渐远。
祝融知道朱雀没有跟上,可此刻心乱如麻,已顾不得许多。他没有返回昀暄阁,反而一路来到了一座僻静的园子,里面怪石假山嶙峋,还有一池碧波清影,这池子浅的很,水中并未养着锦鲤一类的小东西,只有池底几处随波纹摇曳的水草,其余皆是光秃秃的石头,与处处精致的光明殿相比,显得那样的格格不入。
前段时间,祝融听闻大荒之中曾有一处暖泉,可舒筋活络,对身体大有益处,朱雀以前甚是喜欢。他思来想去,决定在光明殿中重建一处,最终看中了这个园子。
离昀暄阁不远,而且引水方便,选在这里再好不过了。
祝融从怀里拿出一份图纸,这是他闲暇时亲笔所绘,一草一木一山一石都详细的标注出来,本来想今天带朱雀一起来看看还有哪里需要改进,可现在看来,好像没有这个必要了。
自己强迫他做了那么多不愿意做的事,他现在看到自己,都会心生厌恶吧。
祝融笑容苦涩,手指一松,那张薄薄的纸便飞旋着落在了水面上,片刻便晕染成了一团黑漆漆的墨迹。
罢了……罢了……
太阳渐渐西斜,不知不觉的,祝融已经在这里坐了小半天的时间,正待他起身回去,突然间一阵恍惚,却又片刻间恢复了正常。
心脏咚咚跳个不停,祝融惊的一身冷汗。
他怔怔看着微微颤抖的双手,心里那股不详的预感愈发浓烈。
天劫是每一个神祇都不得不面对的事,渡过了便继续享有仙寿,渡不过便像盘古帝一般羽化身死。在历劫之前,虽说或多或少的会有些预感,但也做不得准,可能是明日,可能是来年,可既然有此预感,那么不得不多做一些打算。
况且前段时间,祝融刚刚请玄武将朱雀的劫数转嫁到自己的身上,若二者一同到来,他也不能保证自己会安然无恙的渡过。
这件事,恐怕要以最坏的打算来面对了。
入夜,朱雀独自用过晚膳,刚巧在书房外面遇到了刚刚回来的祝融。
祝融:“辛苦陵光君了,大好的夜色偏偏要与我一起困在书房中批折子。”
听到那个久违而陌生的称呼,朱雀略显不适,稍稍偏过头去,冷冰冰答道:“没事,总归闲着也是闲着。”
书房中,一豆烛光摇曳。
二人十分默契的谁都没有提起白天发生的事,低着头认认真真的批着折子,这时,祝融突然将一份折子递到朱雀面前,朱雀伸手接过,细细一看,发现内容与一些武职的仙位调派有关,不过麻烦的是,其中有几项是需要与执事的仙君当面交接。
朱雀:“这是何意?”
祝融:“我最近几日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一时脱不开身,烦请陵光君代我走一趟。”
朱雀微微蹙眉,“可我与这几位仙君并不相熟,恐怕不会顺利,况且具体的调派安排是需要你亲自处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