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内,一壶清茶尚温,青龙一手托腮侧卧在小榻上,看着朱雀此刻的面容,冷静的评价道:“现在这幅模样,真丑。”
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了往日里高傲的光芒,反而死气沉沉显得毫无生气,而相对比之下的青龙,虽然只是灵体,但却面容温和惬意,眉宇之间的那股自信似乎永远不会退却,像一个贪婪的捕食者,已经布好了重重陷阱,只待猎物自己上钩,毫不费力。
面对青龙的嘲讽,朱雀惨淡一笑,摇头道:“我又不是碧凌,丑不丑的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谁知道祝融神是不是看上了你的脸呢。”青龙指了指桌边泡好的清茶,示意他可以坐下来,毕竟接下来还会有很长时间的交谈,“不过话说回来,碧凌可比你聪明的多,他知道自己等不到要等的人,于是死命的守着大荒,守着心底最后的一点希望,但你不同,你明知道希望渺茫,却非要亲手打破,不见棺材不掉泪。”
知道他说的是自己当初以七根镇魂钉为代价、强行下界一事,朱雀看着茶盏中飘飘荡荡的波纹,心里的疲惫越来越甚。
“与我说说吧,从头开始,那些我知道的和不知道的。”
“这可说来话长了。”话虽如此,但青龙却没有拒绝他的这个要求。
当年大荒一战过后,青龙伤重他们四个又处于各自分散的状态,为了避免天帝的怀疑便减少了联系,只是某日玄武在摆弄偃息盘之时,突然算得朱雀有一劫降至,于是便借由禺疆的书信顺便告知祝融,想让其帮帮朱雀,岂料祝融在回信之中夹着自己的一缕头发,并表示可以将这个劫数转嫁到自己身上。
似乎就是从那时开始,各人的轨迹开始发生了不同的变化。
没有青龙的指引,玄武自己就动了这份心思,他将转嫁的劫数与祝融即将到来的天劫融成了一个死劫,之后再因共工的事便有了不周山大战,祝融跳下轮回道身死魂消,朱雀在光明殿独守了十万年的时光。
本以为听到这些,内心会掀起一场波澜,可意外的是,朱雀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格外平静,尤其是听到祝融为自己挡劫之时,还苦笑了一声:果然是他能做出来的事啊。
“之后呢,那十万年里你们又做了些什么?”
“倒还真没什么。”
那段时间青龙还在养伤,不过是知晓了玄武所做之事,便吩咐其暗暗留意,如果能够探查到祝融的消息立刻通知自己,谁知还真是幸运的比句芒他们抢先了一步,毕竟句芒一直疲于应付天帝,这就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准备。
于是在知晓祝融所在之后,青龙便将这件事交给了白虎,白虎暗中派遣奎木狼潜入书院,一旦发现其有恢复记忆的倾向,立刻杀掉。
但偏偏那个时候朱雀突然下界,碰巧青龙买通了长天真人放出了心月狐,朱雀的这一举动让青龙有些措手不及,不过稍作调整后意识到祝融决不可留,所以趁着归墟尚未封闭让心月狐外逃,一则联络白虎让其做好随时动手的准备,二则开始谋划陆吾破山一事,谁知一切却因句芒安插在书院中的眼线导致最后功亏一篑。
以青龙对句芒的了解,句芒既然已经知道了祝融的身份还没有动作,很可能是天界那边的事端令其分身乏术,但这对他而言却是个绝佳的机会。
大荒的法阵确实是被玄武破坏的,为的就是逼天帝下令让四方神全权代理此事,句芒隐约猜到了其中内情,本想通过葆江之口通知祝融他们千万不要参与此事,但不幸被玄武半路截杀,还在他身上藏了青龙早就备好的、与句芒字体一模一样的书信,将他们诱入大荒之中。
“可还是失败了,不是吗。”
“没关系啊。”青龙勾唇一笑,“如果真的是彻彻底底的失败,你今天也不会过来了。”
清茶入口略微苦涩,原本熟悉的味道却因时间淡淡消弭,他知道青龙是什么样的人,但那眼角的寒意还是让他十分不适。
“祝融他……到底怎么了?”
“强行从天地间吸取灵力拓宽灵脉,至于后果,就不用我明说了吧。”青龙说罢又补充了一句,“为了你他还真是拼命啊。”
听到了事情的真相,朱雀不知究竟是该哭还是该笑,他一直觉得自己何其有幸,能被自己所爱之人犹如珍宝一般的捧在心尖上,然而现在这却成了他最大的负担。
“算我求你,收手好吗……”
朱雀知道这件事无论他如何劝说重黎都不会有效,只要青龙不收手、勾芒神他们还卷在其中,重黎说什么都不会放任不理,他的身体已近强弩之末,若是再频繁的动用灵力只会加重灵脉的负担,一旦引发丹府受损,就彻底的回天乏术,生魂归于大地,连转世轮回的机会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