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黎倒下的那一刻,朱雀清楚的听见自己心底有什么碎裂的声音,仿佛被悬在万丈高空又狠狠坠下,摔的粉身碎骨鲜血淋漓。
“身上……有别处伤到吗……”重黎躺在他的怀里,紧紧握住他的手,喘道:“我消了灵纹,也不知……不知来不来得及,早知如此,当初真该多去看看书的……”朱雀亦紧紧抱住他,几次张口想要说话,可到最后都化作了撕心裂肺的哭泣,看的重黎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别哭啊,哭得我心都要碎了。”
一股温热的灵力从胸前传入,那是重黎最熟悉的、朱雀的灵力,只可惜现在丹府已毁,那股灵力进到身体之后片刻的功夫就从断裂的灵脉处渐渐消散,根本汇集不到一处。
“别再耗费灵力了,我……”
“闭嘴啊!!!”朱雀哭的嗓子都哑了,他又何曾感觉不到灵力的归处,只是不甘心啊,不甘心什么都不做就直接放弃,万一还有机会呢,何况别说万一,哪怕是十万分之一百万分之一也要尝试,那种离别的滋味儿已经经历过一次,绝对不要再有第二次了。
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你还是听祝融神的话吧,否则不仅浪费灵力还白费这个力气。”
青龙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句芒的寝殿,此刻正坐在屋脊上,一手托腮好整以暇的望着这边,似乎就是纯粹过来看热闹的,他见重黎伤重成这个样子,嘴角缓缓露出一抹笑意,悠闲问道:“不是此生挚爱吗?如今死在他的手里,也算你得偿所愿了。”
言罢,他的目光重新落在朱雀身上,“滋味如何?这就是你背叛的下场!”
青龙给他的药虽然能短时间内大幅提高灵力,但副作用并不是对身体有损,而是服药后灵力暴涨的那段时间出现幻觉,这个局他老早就已经设下,因为重黎他们到达归墟后一定会率先追查心月狐几人的行踪,对句芒而言或许很难,可对重黎就容易许多,因为有朱雀为他们提供情报,既然站在重黎这边,那么自然会将自己知道的全部告知他们。
而作为重中之重,为了帮助他们找到心月狐的踪迹,朱雀肯定会说明心月狐灵力逆行一事,这就直接引发二人出行大泽,心月狐老早就得到自己的命令,尽最大可能不要被他们抓住,所以为了逃跑一定会使用幻术,青龙作为她的主子,自然知道被种下幻术之人如何操控,之后朱雀同意去杀句芒,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幻术的操控,而这时算算时间,重黎的身体也已然撑不住了。
结果不出所料,朱雀带着重黎急急返回这边,凭借重黎的性子,为了避免朱雀担心肯定不会将自己的身体状况告诉对方,朱雀定然会察觉到其中的异样,既然重黎不肯说,他肯定要去问别人,而这种事句芒一定会帮忙瞒住,思量想去,询问的人选只剩下了青龙一人。
在大荒的那段时间,碧凌很少管事,朱雀年纪最小,是青龙他们几人一起带大的,哪怕是现在成为了对立面,但青龙十分清楚,他虽然表面看起来高傲坚强,但遇事还是喜欢依靠别人,所以犹犹豫豫的,最终还是踏进了青龙的院子。
“你……”朱雀嗓子沙哑,呜咽半晌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他现在终于明白,从一开始青龙的设局就是两条线并行,除了重黎他们以外,自己就像个提线木偶一般一步步的按照青龙的计划行动,自认为能够改变一切,结果青龙却正好利用了这点,将自己成功引诱进了一个死局。
这一瞬间,朱雀心如死灰。
看他绝望的眼神,青龙本该高兴一番才是,可也不知为何,心底慢慢燃起一股无名怒火,“你从小就是这样,狂妄自大自以为是,总以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结果呢?!离了旁人你有一件事做成功的吗!要不是你任性妄为不听管教,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朱雀脑中绞着劲儿的疼,青龙的话仿佛利刃一般,一字一句直往心口戳,疼的他喘不过气来,然而就在这时,一双温热的手掌缓缓的覆在他的耳朵上,将那些戳心的言语尽数挡在了外面,经由着那股暖意,整个世界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孟章君,口下留德。”
重黎强忍着痛意,挣扎着坐起身子,将朱雀揽在怀里一点点的安抚。
“别听他的,我家朱雀这么好,跟他说的那些……完全不沾边。”重黎蹙着眉头喘了喘,然后微微侧首看向青龙,“孟章君何必如此。”
青龙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祝融神,你现在已经是半个死人了,有这喘气的功夫倒不如想想还有什么遗言,免得到时候交代不清留下什么遗憾。”
“如孟章君所说,我即便是死,也是死在朱雀的怀里,又有什么遗憾可言。”重黎道,“我倒是担心孟章君你,这么多年,哪怕是句芒一直在旁陪伴,也始终是孤家寡人。”
听罢,青龙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反正我也是将死之人,孟章君可愿听我一言?”
见青龙不答,重黎便继续说道:“之前句芒曾与我说过关于你的事,孟章君,当年大荒之战天帝势在必行,四方神之中必须一人随军出征,那人原本是我才对,后来是句芒自请替了我的位置,你若记恨便记恨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