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奶奶,已经酉时二刻了。”李妈妈提醒道。
文馨“咕咚”咽了一口唾沫,“摆,摆饭吧,顺便喊爷吃饭。”
李妈妈“哎”了一声,这才退下了。
只是须臾功夫,又闪身进来,“奶奶,刚儿爷让我给您说一声,道是他今晚要去处理一件事,晚饭不能和您一起用了,让您自便,不必等他。”
若是往日听得这话,文馨早就把脸拉下来了,今儿听到这话,心里却一下子敞亮起来。
“是吗?那太好了。”她喜得站起来身来,“那爷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这么晚还要出去,可晓得是什么事?你叮嘱好小青子,让他跟好爷,天一旦黑了,把灯给掌好了。”
小青子是李妈妈的儿子,十五了,平时很是机灵,这两年常跟着赵修海跑进跑出。
李妈妈一家跟赵家签得死契,如今三口住在前面的倒座房里。
刚才她虽然出去时间不长,却隐约听得小青子露出只言片语,说是两个佃户打架,闹出了人命。都是自家的佃户,赵修海少不得出面去处理一下。
其实下午他就为着此事跑了一趟衙门了,只那时受伤最重的那个佃户好歹还吊着一口气,勉强也算不得人命官司,这会儿却不同了,这个歹命的佃户没能继续提着这口气,简单的斗殴就变成了挺大个官司。
李妈妈没有朝着文馨解释这事儿,现在她是打定主意要走谨言慎行的路子了,她若想吞下的消息,锥子都撬不开她的嘴。
因此,李妈妈仍旧摇头,表示自己亦不知道内情如何。
文馨因为一时半会儿不用和赵修海交代结果,因此也就不再计较这些旁枝末节,欢欢喜喜地令李妈妈和香菊摆了饭,吃了以后略消了消食,就赶紧上床安歇了——以防赵修海晚上回来还要找她要说法,毕竟,总不能把已经睡着的她给晃起来吧。
既然自己还不能做下决断,那就能拖就拖吧。
一夜好眠,而张芝麻也度过了赵家的第一天。
直到翌日清晨,文馨才得知赵修海一夜未归。她这才有些急了,什么大事需要处理这么久,连家都不回,莫不是被哪个女人绊住了腿?
文馨惯爱在这种事情上发散思维,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若是爷置了外室,该点了哪些可靠的下人去捣了贱-女人的住所,若是爷要纳妾,那该如何提早把握住主动权,站取先机,以后若是得了孩子,也最好是养在自己名下……
正在天人交战着,张芝麻在外求见,道是要外出一趟,找个熟人拿些东西,会赶在晌午前回来,求奶奶行个方便。
文馨这会儿哪有功夫和她掰扯,脑子里早就和莫须有的女人们交战了几个来回了。因此面对张芝麻的请求,她连问也未问,就直接放行了。
同时,她又遣了李叔等人出门去探听情况,特特嘱咐了有消息要及时来回话,莫要瞒着掖着。
李叔等人自去不提。
张芝麻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出了赵家,奔着龙源客栈而去。她还有一只包袱寄存在那里,如今便是要拿回来,顺便将那热心的老掌柜好生谢上一谢。
出了赵家门,又离了永安巷,朝西南方向行了约摸三四里,就到了龙源客栈。
打外面望进去,店里很是冷清,隐约见着老掌柜站在柜台里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而小二哥则靠着门廊悄悄打瞌睡。
张芝麻微微一笑,踏上了门下的台阶,奔着店里就来了。
小二哥一个激灵,立刻醒了,嘴里开始唱起喏来,“客官您好,里面请嘞!”
唱到一半,小二哥自己却愣了,不光是愣,隐隐还有几分惧怕,“嗯?原来是小娘子?今儿怎么有功夫过来?”他边说边往里探着脑袋,挤眉弄眼的,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张芝麻满腹狐疑,当下就进了客栈的大堂。
老掌柜再想掩饰已是来不及,只能讪笑着跟张芝麻打招呼,“小娘子来了?可是来拿你的东西?小老儿保管的好好的,这就拿给你。”
张芝麻却被抬起脸来的老掌柜唬了一跳,“我的天!您这脸是怎么了?这么多条血印子,莫不是被猫给抓了?”
老掌柜不答,只瞪大眼睛看着张芝麻身后,然后迅速抱着脑袋蹲下身去。
后方想起一道粗嘎的女声:“好你个老不死的!可终于被我抓到了!我看你还有什么借口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