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忙乱乱中,时间很快到了中午。
下人们大多胡乱吃了一口饭来应付,主子们毕竟不同,可以好好吃用自己的午饭。
李妈妈因为惦记张芝麻,因此有些神思不属,常常发呆走神。
整整一个上午,也没见姑太太那边有什么动静,李妈妈便有些坐不住了,想了想,便朝着小雀儿问道:“小雀儿,可莫要只顾着给大厨帮忙,姑太太那边的中午饭可领了?”
“饭菜做得了,我这就去送。”小雀儿朗声回道。
李妈妈赶紧抓住机会,她迅速地站起身来,用围裙擦了擦手,说道:“我去帮你送吧,昨儿姑太太有事交代我去办,我还没给她老人家回话呢。今儿才想起来,可莫要等得她老人家发脾气催我才是。”
小雀儿纳闷,“什么事啊?我到没曾听姑太太提起。”
哪有什么事?无非是李妈妈寻个借口罢了,听小雀儿问她,只好拿话含糊过去,“不是大事,但主子既然交代过,总归是有头有尾才好。”
“哦,饭在这里。李妈妈且帮我给姑太太拎过去吧。”
李妈妈点点头,也不再废话,拎起食盒就朝着东跨院而去。
姑太太赵春云因不喜文馨性情更兼怀疑她害死侄女赵修满,因此与文馨一向是格格不入、针锋相对。
她平时没有机会还要创造机会去给文馨添堵,没道理这次得了机会反而轻轻巧巧放过她。
既然绝不会放过她,那么此时不动,必定是觉得时机不对,那姑太太眼里什么时机最佳,难不成要等到明日宾客都到了再发难?
谁知道张芝麻等不等到那个时候?
自己需得递上两句话,改变她的想法才好。
思考中,李妈妈进了东跨院,一路穿花拂柳终于来到正房门口。
“姑太太,老奴给您送饭来了。”李妈妈站在门外,恭恭敬敬弯下腰,略提了提声线说到。
此时赵春云已经没在抄经,而是一手执白一手执黑下围棋解闷。
听见李妈妈的声音,她到有些讶然,这老货又不在自己跟前服侍,今儿怎么巴巴地跑来了?
“进来吧!”
“是。”
李妈妈端着食盒进了屋。见到赵春云后,正要福身下去,被赵春云抬手止了,“不必!拎着东西怪重的,还行什么礼,莫要把我的饭打翻了。”
李妈妈便按照赵春云的意思直起腰来,“谢姑太太体恤。”
“行了,摆饭吧!对了,怎么是你来送饭?小雀儿呢?又偷懒了?”赵春云边把棋子收起来边问道。
李妈妈赶紧替小雀儿否认,“好叫姑太太知道,小雀儿正替大厨择菜,现下没法空出手来,因此叫老奴替她跑一趟。”
李妈妈迅速打开了食盒,将里面的四菜一汤和主食一一摆放好,又替赵春云呈上湿帕子净了手,这才恭恭敬敬地站到了一边。
赵春云瞅了她一眼,“行了,既然大家都忙,你且先去吧。回头再把餐具拿走就是了。”
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李妈妈哪里肯走,她期期艾艾地瞅了赵春云几眼,脚下纹丝不动。
赵春云夹了一口菜进嘴里,细细碎碎地嚼着,待咽进肚子里后,才悠悠叹了一口气,“你这么不错眼珠地盯着我,让我怎么吃?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了。”
李妈妈抱歉一笑,“是老奴的不是!”却仍旧不肯开口直接说事。
赵春云却大致猜到了她的来意,“罢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我又不是不管这事,只是时机没到罢了。”
姑太太果然是觉得时机不对,看来自己的猜测准了□□分。
李妈妈谦恭地笑了笑,“老奴愚钝,听不懂姑太太的话,这什么时机不时机的,老奴委实不能理解。只是,早些年老奴曾听过一个故事,今日很想讲给姑太太听——当然,姑太太见多识广,想必也是听说过的。”
“你说吧,我听着呢。”
李妈妈赶紧清了清嗓子,开口讲道:“说是有个富人老爷,很喜欢收藏了名贵的玉器,其中有一件非常稀有的玉器叫玉盂,很是精美,颇受这位老爷喜爱。有天晚上……”
赵春云“噗嗤”一声笑了,“你是要讲投鼠忌器的典故给我听吗?”
李妈妈尴尬一笑,“正是!只是老奴讲的不好听,让您见笑了。”
“那你说,谁是鼠谁又是器?”
李妈妈期期艾艾许久,才道:“鼠就是鼠,器嘛,自然是老爷。”
赵春云听懂了她的意思,一下子肃了面孔。“行了,我懂你的意思,你且先退下吧。让我再琢磨琢磨。”
“是。”李妈妈这才退下了。
李妈妈的提醒,不得不说,确实正中靶心。赵春云只一味地寻机会给文馨没脸难堪,却忽略了赵修海的颜面。
他毕竟是要读书上进的,若是流言蜚语一大堆,又在人前丢了面子,也实在得不偿失。
她与文馨,必定是不死不休了,这事绝无调解的可能。但是因为这个影响了海儿……
罢了!以后寒碜文馨的机会还多呢,何必执着于非要等到明日。
索性今日且闹开了,把人救出来再说,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