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事后,不说张芝麻如何,赵修海却着实羞臊了几天,躲在书房里没日没夜的读书,等闲连门都不肯出。
他前脚才说为了张芝麻着想不会让她生小孩,没几天功夫就当着众人扬言十个月后就要生一个出来,这前前后后变得也太快了。
不知道张芝麻如何看待这件事,他自己反正是十分愧疚。
这已经算是失信于人了!
要搁以前,他绝不会争这一时之气的,他素来眼高于顶目下无尘,不稀得与那等凡俗之人斤斤计较。
但是这次,他不但与人口角争执,还任由自己信口开河,打下诳语,真真是……
桌上的书读不进去了,他长叹一声,站起身来,轻轻推开窗,看着院里的榕树出神。
正在这时,打东厢的厨房里踱步出来两只鸡,一公一母,那公鸡挺胸抬头,不可一世地走在前面,母鸡则咕咕叫着跟在后头。
王牛拎着烧火棍撵了出来,“给我站住!乱跑什么?等下就拿你们去熬汤……”
公鸡见状,立刻双翅一展,扑棱棱飞到半空中,气势汹汹就要俯冲下来啄人。
赵修海愕然,连忙关上了窗户。
他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果然雄性的都是一个德性,在雌性面前总爱表现自己,且容不得别人的挑衅。鸡这样,人也亦然!
得出这个操淡结论的赵修海一脸阴郁,更加学不进去,待提笔想要写字,落笔却写了一个大大的“鸡”字。
算了,也不必强求。学习不在一时,当劳逸结合才是!
之前他曾允诺要替张芝麻在姑母面前说项,让她以后跟着姑母读书,前些时日没得机会,今日索性走上一趟,左右不过几句话功夫,还能散散心情,总比枯对着几本书走思的强。
想到此处,赵修海复又起了身,特特进了内室换了一身衣服,收拾得清清爽爽的,这才奔着东跨院去了。
行至半路时,他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拿手摸了摸人中及下巴等处,待摸着胡茬不是很长,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但放心没几息功夫,他又撵着手里的佛珠发起愁来,自己这都二十七了,是不是也该蓄须了?整日刮得一清二白的,是不是瞅起来跟个毛头小子似的?一点也不稳重!
高笼鹅比自己小十来岁,都开始蓄须了,自己怎么一直就没想到这事呢?
真是!
纠纠结结中,赵修海终于到了赵春云的门前。
小雀儿半躺在一张大竹榻上打盹,赵修海都已经走进去了,她方半知半觉的反应过来,“谁,谁进去了?”
赵修海此时已经立到了屋里。眼睛左左右右打了一个转,发现只有赵春云一个人在。
她坐得端端正正的,正在抄着一卷经书。
“怎么就您一个人?”赵修海诧异道,他略略紧张的心情早就没了,一股彻头彻尾的失望笼罩了全身。
赵春云头也未抬,“你这话奇了?外头小雀儿不是人?”
“我问的又不是她!”
“那你问的是谁?难道你找的是郑婆婆?要么就是园子里香兰?”
自然都不是!赵修海沉着脸没吱声,转身坐在了一张椅子上。
赵春云便不再理会他,而是一心一意地抄起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