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时,赵修海少不得对高笼鹅面授机宜一番,话里话外很是推心置腹。
“那甄家姑娘看着年岁不大,但你也才十七,届时一旦成了,你们少年夫妻老来伴,绝对算得上一段佳话。来来来,我们满饮此杯。”
高笼鹅果然扬脖,将杯中之物尽皆喝下。赵修海以茶代酒,陪他同饮。
饮罢复又开口,“这姑娘虽算不得天姿国色,但也称得上小家碧玉了,待年岁再大一些,长开了,定也是个美人。配你自然是绰绰有余了。之前你曾说屡次冒犯于她,但依我看,这恰恰是缘分使然。”
高笼鹅夹了一口菜入口,粗粗一嚼便咽下了,“赵二哥也是如此想的?你也道她与我有缘分?”
赵修海点头,“自然,若无缘分,如何会几次三番撞到一起?好事多磨不足为怪,你一个爷们儿,别被她三年两语就吓退了,人这一辈子,碰到个合适的人不容易,你莫要错过了。哎?别干吃菜啊,喝酒喝酒。”
高笼鹅又是一杯酒入肚,“赵二哥莫不是觉得嫂子与你不合适?不然你也不会收用了适才那位小娘子!如今说起来,你已是坐享齐人之福了。可惜,朋友之妻不可欺,纵不是妻而是妾,我亦不能再作招惹,着实可惜,本来可以嫁我为正妻的!哎!可见你赵修海当真也是个混账东西!”
赵修海夹菜的手一顿,“我是不是混账东西,日后自会见分晓。如今我们只说你。”
高笼鹅自斟自饮了一杯,“实不相瞒,现下兄弟实在已是黔驴技穷。这姑娘当真是水泼不进,软硬不吃。许是我老高婚星未动吧,竟是再三失意,哎,罢了,索性先将此事放一放,待日后再说吧。”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做事最忌讳的就是畏缩不前。此路不通,便行彼路。她家中有高堂一位,你不如从这里下手。”
高笼鹅牛眼一瞪,连忙对着赵修海作揖,“还请赵二哥教我。”
赵修海遂掰开了揉碎了给他详说,“如今她母女二人相依为命,她必定很是重视她母亲的意见。你若能讨得她母亲的喜欢,有她能替你说句好话,必定会事半功倍。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你若能把事情做得漂亮,还愁她不看中你?”
高笼鹅频频点头“有道理!”
赵修海遂继续说道:“老人家喜欢什么样的女婿,我最近也是颇多思考,现已经总结出三条来,我说来你也听听。第一条,人品好,第二条,有前途,第三条,有财富。”
高笼鹅略一思忖,“有道理!”
“你做事只需从这三条出发,有朝一日,还愁不能抱得美人归吗?”
高笼鹅咧嘴一笑,一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面色一片黑红,“那就借赵二哥吉言了。”
说完,忽又一叹,“哎!果然是好事多磨,万万想不到我高笼鹅如此绝色男子,于娶妻一事上,竟然诸多波折。还是那李迁顺心顺意,眼瞅着就要成婚了。”
赵修海眼神一暗,“顺心顺意?希望如此吧!”有些事情看上去平顺,后面指不定也会横生枝节。罢了,明日少不得要去一趟熊台镇,若能见到这小子,便出言点拨一番吧。
时间很快就到了第二日。
赵修海便起了个大早,骑上马奔着熊台镇去了。
李彦霖听到下人来报,言赵修海已经等在门外,便连忙将人喊了进来。
见面也不说其他,先令他跪下,“孽徒,做的好事!还不给老夫跪下。”
赵修海早知道会有这么一节,痛痛快快将双腿一曲,便对着老先生跪下了,却把后背挺得笔直,“学生此跪,只为谢先生素日教导之恩,非因其他。”
“这么说你已是知道为师要问你什么了?”
“学生知道。”
“哼!今日我到要听听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赵修海声音一沉,“学生惭愧,未能将家事处理好,凭白给您添了许多麻烦,学生七年前娶妻文氏……”
他捡了最紧要的东西一五一十地同李彦霖说了。
李彦霖越听脸色越是严肃,手上不断地捋着胡子。
待赵修海将话说完,李彦霖“彭”一拳落在桌子上,“不成想竟是此等毒妇,可怜修海我徒,竟不能得遇良妻!当日你师母也曾提醒于我,道事情必不简单,如今竟真被她料中了。”
“师母果然慧眼。”
“快快起身吧。”
“谢先生。”
李彦霖长叹一声,“现如今你有何打算?依老夫看,她已害你至此,后续最好莫要令她再为你招来是非。”
赵修海自有打算,却并不想全盘说给李彦霖知道,因此只含糊回了一句,“如今她正在病中,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知你素来最有主意,如此,我也不再多言,只提醒你一条,莫因瓦砾碎玉块,注意自己的名声,别因小失大。否则老夫定是不依的!”
同赵修海之前想的一样!果然提及了“名声”二字。
“是。”赵修海恭声应了。
李彦霖淡淡点头,俄而又是一声长叹,“哎,你现在家中事多,不能全身心投入课业,我十分担心你明年的春试,怕是未必能如愿啊。”
赵修海便答,“学生自会尽人事,结果还需听天命。”
“罢了,你到底也还年轻,多试一次也无妨。此间事了,你务必收心,把课业在抓起来。”
“是。”赵修海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