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凭她也配?
“这位公子”,王敏见陈琢马上就要出得门去,忙朝陈琢福了福身,“奴家少不得提醒公子,您怕是认错了人吧?实不相瞒,这位娘子是奴家的寡嫂,她如今爹娘兄弟姊妹不过是下洼村的贱民,又怎能是公子的妹妹?您莫被诓骗了!”
张芝麻见到自家小姑子的红透的双眼,心里不禁一嗤,看来她见不得人好的毛病又犯了。只是不知道这位哥哥听到这些话作何感想。
想到此处,张芝麻悄悄抬眼瞅了陈琢一眼,便见他线条分明的唇角一掀勾出一抹笑意,“寡嫂?这么说你哥已经死了?”
这话问的有些不按常理出牌,再加之陈琢的笑容晃花了王敏的双眼,她登时便红了脸,言语间便有些讷讷,“是,奴家兄长没了三年多了。”
陈琢收敛起笑意,凉凉地看了她一眼,“死的未免太早了,委实便宜他了,哼!”
说完,陈琢就打横抱着张芝麻出了龙源客栈。
张芝麻从陈琢的臂弯里探出头来,“徐掌柜,今日这桩生意,就作罢吧。”
徐掌柜瞅了王敏一眼,“小娘子放心,这样的人,合该露宿街头。”
王敏这才急了,都这么晚了,让她再去哪里找宿头?
“张芝麻,你好狠的心,若被娘知道,必不给你好果子吃!”
徐掌柜冷哼,“还有心说别人,你今日便不得好果子吃!”
王敏瞪大眼,“你想干什么?”
徐掌柜瞅了小二哥一眼,“还不撵出去!”
小二哥早看她不顺眼了,闻言一点也不犹豫,几下就把人推了出去,“姑娘是个厉害人,我们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还是尽快离了这里吧!”
说完,小二哥咣当一声关了门。王敏不甘心,跑回去拍门,被一位住店的大汉骂了一顿后,这才瑟缩走了,却也不敢走远,只能在墙角猫了一夜,第二天就病得不省人事,昏在去北城的路上——她还想去赵家找张芝麻。
而陈琢则抱着张芝麻径自去马厩寻了自己骑来的马,将张芝麻推到马上后,自己随即也跟着翻身坐了上来。
“驾!”一声叱喊后,马儿撂开蹄子就朝着城西而去,大壮声嘶力竭地呼喊声与威胁声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闻。
早冬的风已经很凉了,夜间行马,再加之速度不慢,张芝麻冷的直打哆嗦,身后之人忙把自己的披风解了下来裹在张芝麻身上。
“你别怕,不管你是不是我妹妹,我都不会为难你。”
头顶传来陈琢金玉般的嗓音。张芝麻无奈撇嘴,都强行推上马了,这还不叫为难?那怎样才算为难?
陈琢见她不答,便继续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刚才恍惚听别人喊你芝麻。”
张芝麻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陈琢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一般,“不好不好,万一你真是我的妹妹,那你就得姓陈!那不就是陈芝麻,陈芝麻烂谷子,这算什么烂名字?”
张芝麻无言以对:“……”
陈琢紧接着又道:“咱们陈家这一代名字全部从玉,大哥陈现,二哥陈瑛,三哥陈珞,我行四,叫陈琢,你呢,单名一个璃字,陈璃。”
“陈璃”,张芝麻轻轻唤了一声,这名字很陌生又很亲切,仿佛灵魂里深埋已久的东西。
“但是我娘,哦,八成也是你娘,她不喜欢这个名字,觉得‘璃’字听上去不吉利,非要改成‘琉’。”
“要我说,‘琉’字并不好听,一点也没有闺阁气象,还是‘璃’字好,听着就是个玲珑剔透的小姑娘……”
陈琢看来不光是个混子,还是个话痨,这一路光听他有一搭没一搭胡乱扯皮了。
张芝麻不知道的是,陈琢其实很紧张,在这个极有可能是自己妹妹的人旁边,他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慌乱,想到以往家人寻她的焦灼,再想到将人寻回的莫大惊喜,他一时蹙眉一时窃喜,情绪复杂的很。
两个人说话间奔着城西陈家去了。